第二天一早,江碧海便在李从文的带领下,第二次进皇宫。
大唐民风开放,男女之防并不看重,尤其是公主之类,常常按喜好招人接见,并不受限制,更何况江碧海是以仙境传人身份,在李从文带领下进宫,故尔一路上除了门卫盘查外,路上的宫女,太监,巡逻待卫都不敢过问。
一路上,或许早就有通告,又或者仙境传人地位超然,只是李从文出示腰牌表明身份,连带着盘查的门卫也只是粗看一眼,便已放行。
江碧海这是第二次进宫。
不似上次那般,匆匆忙忙,为的是上殿参见天子,此次仅是为满足一个公主的好奇心愿,所以他着意提示李从文,不必走得那么匆忙,边走边看即可。
大雪覆盖下的宫城与初次所见又是不同,这几日天气晴好,积雪在房顶树冠间微溶,点滴而下,令得宫城所载的长青树如万年青,针叶松等高大树木又露出了青翠颜色,伴随着合理布局的点缀,令得江碧海一路行来大开眼界。
毕竟皇家气象,与李林甫的宅邸单只是气势上便远远胜过不止一筹,无论是建物又或空阔广场走廊,无不大气磅薄。
碍于身份,又或者规矩之类,李从文仅到了含元殿,改往后宫去的路便不能陪同了,与前来带路的一个姓黄的太监公公交割了腰牌后,便由他领着江碧海朝后宫行去了。
从他现在这个角度,可遥看到那边依山附围而建的含元殿,麟得殿,三清殿,耸立在雪白林木之上,更显的气象万千。
碧水澄潭映远空,紫云香驾御微风;汉家城疑天上,秦地山川似镜中。
在黄公公的带领下,江碧海跟在后面经过了不知几道门,通往云华公主。就在他都快有些不耐烦时,忽的听到一道长廊门背后传来的着急声音。
“仙境传人呢,不是说他今天没来吗,怎么还没呢?”
“不要着急,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仙境传人一出现,小莲,你要马上去通知公主哦。”
这两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江碧海耳内。立时让他一震,听出这两个声音所代表着的人,不正就是他在池州,搭救的两个少女小莲和小菊吗?原来她们果然一直随在李宛玉的身边,还被她带进了宫中,成了贴身宫女。
随着黄公公到了牙门边,他停下脚步道:“云华公主历来不喜老奴等。所以仙境传人在此稍候,由我通传一声。便由云华公主地使女带路了。”
“仙境传人到。”黄公公的尖利的声音喊响了起来。
“呀,是仙境传人到了。小莲,快去通报公主。”
一个俏美的宫女出现在牙门处,侧身让道:“仙境传人,请。”
黄公公朝江碧海微施一礼。转身退下,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了,云华公主的厉害他显然深知。若是走得慢了,恐怕还不知有什么可怕的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江碧海微微一笑,跨进牙门,跟在了现在的宫女,以前他救出来的小菊身后。
随着小菊地身后,又经了两道长廊,到了独属于云华公主的内院外,还相距十多步,他已凭着超人的耳力,听到里面响起的云华公主李宛玉,即惊奇兴奋,又带着点憧憬不安的声音道:“歌妃姐姐,不知道怎么的,我好紧张,要见到仙境传人了,他可是在世仙人呢。”
一个清脆透着质感天籁般的女子声音响起道:“云华,你也会怕,你可是曾偷着出宫,还假扮过仙境传人呢。”
云华公主李宛玉带着点娇嗔地声音道:“正是假扮过,才会怕啊,也不知道仙境传人是不是知道,会不会怪我。哎呀,不能再说了,这么近的距离,不要被仙境传人听见了。”
“公主,仙境传人到了。”小菊来到月牙门边,侧身一让,然后低首道:“奴婢告退。”
江碧海朝她微一点头,跨过月牙门,进入到公主内院。
内院出于江碧海地意料,竟然是异常的广阔地一个大池,在数亩以上,占了内院的一半,从月牙门起,便有一条长桥游廊横架两头,中间筑有一府小亭,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顶处雕凿出龙口,张口喷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内,飞花溅雪,映着斜阳,拱护起一圈彩虹,蔚为奇观。为这清寂的冬园仿若注入一般活力般,大有画龙点睛之效。
此时的云华公主便正和一个宫装彩衣,形量清瘦地女子伴在一起,站在池中的亭子之中。
江碧海还未来得及说上任何话,亭中的云华公主倏的娇喝一声道:“仙境传人,看剑!”
一个滑步,移出亭子,纵跃而起,半空中“锵!”地一声,竟拔出了一柄无影无形的宝剑,双手执剑,以“力劈华山”的架势朝江碧海当天劈来。
“啊!”亭中的宫装美女立时惊讶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惊呼出声。
江碧海也微呀一声,想不到李宛玉居然会这样子欢迎仙境传人的到来。
不过,这也许才正象他心中的那个云华公主李宛玉。
李宛玉的招式凌厉至极,配合上无影无形的剑,若江碧海只有到扬州与她分手时的程度,或者说只强上一倍的话,这一招就会让他立即受伤露馅。
现在当然不存在这问题,他只是刹那间的惊讶,立即自然而然的进入到最佳准备,微微一笑,体外的护体罡气立时增加到最大强度。
“当!”
李宛玉手中无影无形的剑砍到离江碧海头顶三尺外处便再也砍不下去,如同砍在实物上般,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接着在宫装美女惊讶的目光中,半空的李宛玉被一股大力推击中一般,向半空高高抛起,空中几个翻滚,最后落到地上,竟双腿受力不住,一下冲击下,后臀着地。姿势极为不雅。
这是江碧海测度着仙境传人应该有的表现,暗中微施薄惩,否则的话,她将不止是这个样子,而是直接五体投地,大字形趴在地上了。
意料,地上的李宛玉竟然没有丝毫凭着公主身份而来是兴奋的站起身来道:“果然是真的仙境传人,他们没有骗我。真地好厉害,根本无需出手就把本公主这招挡了下来。”
江碧海立时苦笑不得道:“云华公主你突然这样拔剑砍过来,仅仅只是为了试探我的真假吗?”
云华公主李宛玉嘟起小嘴道:“不如此,怎么能让我知道仙境传人的真假,本公主又没见过仙境传人,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仙境传人莫怪。若真是大胆敢假扮仙境传人。伤在我剑下,也只能怪他自认倒霉。扮谁不好,居然敢扮本公主最仰慕的在世仙人。”
你云华公主不是就假扮过仙境传人吗?
江碧海一听之下便明白了过来。李宛玉也是身具上乘内功之人,清楚明白刚才她那的话,多半已被她认为的在世仙人听去了,故此才先这样做作一番。使他无法怪罪于她。
“梦荷!”
江碧海还未来得及反驳说话,忽然先前与李宛玉站在一起的宫装美女一下子掩饰不住惊喜,双目盈动着泪光,一下子从凉亭里冲出来。张开双手,死死的抱住江碧海,抬起头,望着江碧海的脸,啜声泣道:“梦荷,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我还以为今生都不能再见到你,天可怜见,居然让我在这里见到你。”
本来凭着江碧海地护体真气,这宫装美女是绝对抱不住他的,只是这宫装美女突然冲出,朝他飞奔而来,他又在为彻词斥驳李宛玉分神,不及防下,宫装美女已到了差点触及他护体真气的地步。
刹那间,他知道这宫装美女毫无丝毫武功,若是被护体弹出去,非死即伤,猛的一下将护体真气全部收回,紧贴着身体。
此时他更是惊讶之极,不止是因为这宫装美女的话,更因为这宫装美女已被他认了出来。
竟然便是他在进见玄宗李隆基时,在旁边高歌一曲,声如天籁,高亢入云,裂金穿石,清丽脱俗,明艳动人的女子。
歌妃许合子,又被称为永新姑娘。
难怪刚才李宛玉便一直称她为歌妃姐姐,只是他的注意力那时都在李宛玉身上,并没有对这女子多加注意。
岂料她此时竟会如此失态,却又绝对真诚欣喜幸福地冲上来抱着他,还称他为“梦荷!”?
江碧海立时完全被这突然的情况搞得呆愕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宛玉同时惊讶不比他少,看看他,再看看许合子,惊讶道:“歌妃姐姐,这是仙境传人尹文峰啊,难道,他真地就是你给宛玉所说的那个两小无猜地童年伙伴尹梦荷?真的吗?”
许合子幸福至极,梨花带雨般,喜极而泣,紧紧抱着江碧海道:“我绝不会认错的,这张脸,绝对是十年前我的梦荷长大后地模样。梦荷啊,没想到你就是现在的仙境传人,宛玉妹妹最想见到的在世仙人,带我走吧,离开这个牢笼!”
云华公主似乎与许合子感情要好之极,立时拍掌笑道:“恭喜,恭喜歌妃姐姐和情人哥哥仙境传人重逢,这种喜事,小妹宛玉先在这里祝福了。”
江碧海立时头大起来,明白到陷入到一个极难的境地中。
刹那间,十成中,有近九成,他预感许合子与着尹文峰尹大哥,有着联系,另外只有微弱地一成可能性,是许合子认错人了。
不过他却心下明白,再不果断决定,如何处理这种局面,他的身份立时将不保,有被拆穿的可能。不被拆穿,也必将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江碧海一狠心,猛的一把推开许合子,抱头头痛道:“我认识你吗?为什么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歌妃娘娘,你是否认错人了?”
许合子不能置信的看着江碧海,眼中衰怨欲绝的眼神令人心痛甚至心碎,她止不住泪泣道:“梦荷,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信,我不信我的梦荷你,会忘了那个山村一起长大的合子,会忘了我们小时候那些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江碧海猛的摇头道:“不。我对你没有你一点印象啊,否则几天前,你在大殿上高歌一曲的时候,若我是你的梦荷,我就会立时认出你了。我是尹文峰,不是尹梦荷。”
李宛玉也迷惑起来了,道:“歌妃姐姐,这可是仙境传人,在世仙人啊。他是叫尹文峰的,不是你地尹梦荷啊。”
许合子悲痛的道:“不,不,我绝不会认错。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怪我没守信,没守诺言。我是被强迫的,若我不进宫。我父母他们,就会被送进牢里。我不能让他们受苦。我一直记着我们之间的誓言,紧守清白,不信,你可以问宛玉妹妹。宛玉妹妹可以为我证明。梦荷,你不会忘了我,不会忘了我的对不对?”
云华公主李宛玉听到这里一震,看着许合子道:“我明白了。为何你一直要我帮你掩护,不让父皇接近你,还让我称你为姐姐。歌妃姐姐,你终于等来了情哥哥。尹文峰,不,尹梦荷,你不会还要否认这件事吧,否则我李宛玉第一个看不起你,那怕你是仙境传人!”
江碧海满脸苦闷,悲郁之色道:“难道我真的忘了?难道是八年前,我练功走火入魔,失去记忆了,我真的是尹梦荷?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
李宛玉惊讶道:“仙境传人也曾练功走火入魔过?宛玉简直不敢想像,难道尹传人你真的什么都不起来?”
眼见江碧海悲郁苦闷之色,许合子紧咬住下唇,一脸紧张,忽然,她似想起什么般,小心的从胸口处掏出一个小香囊,珍重地从里面掏出一场好看的雨花石,递到江碧海面前道:“梦荷,你仔细看看,这就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你还记得这块雨花石吗?”
李宛玉惊讶的看着许合子手中的雨花石道:“歌妃姐姐,这就是你最珍重的宝物,宛玉还以为是什么宝玉翡翠,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一块石头?”
“当时我和梦荷
什么钱去买宝玉翡翠。(..tw好看的小说)”
许合子把手中地雨花石再送上几分,看着手中的雨花石,露出珍重之极地表情道:“这就是梦荷你,从我们家乡门前的小溪处,找了几天几夜,选出来地最好看的一块雨花石。你当时就是把这雨花石当作定情信物送给我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带在身边,从没有半刻离身过。”
江碧海接过雨花石,翻来覆去细看,的确如许合子所说,这块雨花石应是从普通溪水江边地鹅卵石很不相同,晶莹圆润,通体莹白,里面还有好看的花纹,俏似一朵荷花,难怪那“尹梦荷”会将这样一块极品雨花石,作为定情信物送给这歌妃永新姑娘。
但是,想要从这里面,看出别的什么来,江碧海又不是真正的仙人,真地办不到。
他一面翻看,一面心念电转。
尹文峰,尹大哥,难道真的是这许合子所说的尹梦荷?
虽然他内心里极不想承认这个看法,但却超过九成的预感,让他越来越相信这件事或者就是事实。
爱到极处,思念一个人的力量,能跨越时间,那怕是十年音容改,在爱人心中,亦有如未变。
这时候,江碧海既惊喜尹文峰制的这面具巧夺天工,表脸变色,一如真实,毫无分别,又有点责怪这面具,为何要如此真实,以至被这许合子忽然将上这么一军。
他皱眉道:“虽然我曾走火入魔,失去过一部份记忆,但若真象永新姑娘你所说的,我绝对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何况那是十年前啊,我们都还很小,你能真的肯定我就是你要找的尹梦荷吗?”
许合子又爱又痛又心喜的看着江碧海,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看错的,虽然过了十年,但是你这张脸,就象我昨天才见过一样,我不可能认错的。梦荷,你仔细想想,那些事情,我怎都不相信你会忘掉。”
“我也想信歌妃姐姐,她绝对不会认错的。”云华公主李宛玉坚定的支持着许合子,显然她与许合子之间的关系。亲得超出了江碧海的想象:“仙境传人,你快用力想想啊。你是在世仙人啊,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都会忘记的。”
江碧海拿着雨花石翻来覆去的看,神色从开始的迷茫,到后来变得越来越痛苦,最后,竟然不知不觉,手中地雨花石掉到了地上。
他双手捧头,状似极痛苦的道:“不行了。我越想头越痛~!”
李宛玉眼见这样子,却高兴的拍手道:“仙境传人,你再仔细想想,看样子,你好象快想起来了,歌妃姐姐,我们一起来祈求仙境传人快点想起来吧。”
“嗯!”
许合子忽的双手合在一起。露出虔诚至极的表情,微启樱唇。一首轻快燎亮的江西民谣小调悠悠的响起,让这本是寒冬的长安。仿佛一下子化成了江西迷蒙烟雨的春天。
歌声脆亮通透,听得李宛玉忍不住忘记了什么祈求,也跟着轻轻地哼哼了起来。
“啊!”
江碧海忽的仰天长啸,捧头狂叫道:“我受不了。受不了。”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忽的原地拔起,一个纵跃,空中几个翻腾。已落到了来的时候所过牙门的院门墙头之上,表情痛苦之极的在上面停留了一来,李宛玉只来得及举手大喊了声,又一个起落,消失不见。
许合子浑身无力的软着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无声泣道:“梦荷,他是怎么了,难道他是真地忘了吗?”
本来要追出去的李宛玉一把扶住许合子,一脸欣喜道:“歌妃姐姐,你别哭了,别伤心了。你没看出来吗,仙境传人其实只差一点点就想起来了,只差一点点。等到下次再见到你地时候,他一定全部都想起来了啊。”
许合子一把反抓住李宛玉的手,带着泪光道:“真地吗?宛玉妹妹,你没有骗我?”
“嗯,这一定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歌妃姐姐你?”
江碧海的苦思头痛,难受之极的表情,一切当然都是假地。这是他在不清楚尹文峰,尹大哥年轻时候过往,不得不想出来的办法,虽然根本不想骗有若玉洁冰清,惹人怜爱的歌妃许合子,永新姑娘,但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一路上直接从皇宫房殿之上纵跃而出,一路上地待卫,高明者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仙境传人状若发狂的在房殿上狂奔,有些相距几十丈距离的房殿也是一纵而过,就有若虚空踏步一样,迅快若电,配合起一起白袍,直若飘空飞起的仙人。
低者甚至连仙境传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虽然有些人明白这是仙境传人,凭他们是怎么都挡不住的,职责所在,仍忍不住斥喝之余,还凌空一拔拔箭雨朝江碧海射来。
不过这些箭雨当然伤害不了他分毫,反成为了他虚空踏步有些方便之极的踏脚石,一路狂奔,仅只是半驻香不到的时间,便由最宫城之内,仿若无人般到了皇宫外。
其中宫城的城墙,虽又比皇城的城墙高上几丈,但对于有着“于虚无处空借力”三次绝世轻功的江碧海来说,不过是多在城墙上点了两下脚,反弹借力而已。
就在宫城上的待卫看来,仙境传人就象是处在两处夹墙上一样,一边蹬踏一下,轻轻松松就越过了城墙,在他们的目光相送下,自由写意的飘然而去。
江碧海一奔出皇城,便直奔大兴善寺而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尹文峰假扮书生“陆羽”,最有可能的所在不是仙境传人的国师府,而是大兴善寺中,由一尘和尚所安排的独立禅室内。既便不在那里,也是最合适他现下心情的地方。
一路狂奔,以他现时的速度,自然不到半柱香时辰,便已赶到了大兴善寺的上空,一个翻滚,落到了一尘和尚独立所在的禅院内院处。
还未等他决定朝何处去找寻尹文峰的踪影,便已闻到一股清幽润意的茶香
个禅房内,悠悠荡荡的飘散出来。
这样绝妙的茶香气味,毫无疑问,是只有尹文峰能煮制出来的。
他一个纵跃,来到茶香的房门,便看到里面两人正围坐在茶炉边,一脸惊讶愕然的望着他。
正是尹文峰和一尘和尚两人。
尹文峰惊讶的看着江碧海,不解道:“碧海。你不是要进宫去见那个什么云华公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看你急匆匆地样子,莫非有什么事,急需找我,或者一尘和尚?”
一尘和尚一口将茶杯内的茶汤送入嘴中,哈哈笑道:“文峰啊,大概是你的煮茶功夫又长进了,把小江的瘾也和我的一样,勾起来了。否则的话,怎么会恰巧在你煮好时出现。小江,来,正好一同品茶,这样悠闲的品尝无上妙品的时间,遇上了怎都不能错过。”
江碧海本来的想法是,见到尹文峰立即。马上将话统统倒出来,不过一路地狂奔让他冷静了些。此时朝一尘和尚点点头,入好坐才道:“尹大哥。不知道你听过许合子这个名字吗?”
“许合子?”尹文峰脸上一惊,旋又冷静下来道:“碧海,你今天见到谁了,发生了什么事?”
江碧海心中的那份猜测再由九成上升半成。缓缓道:“尹大哥,你听说过‘梦荷’,尹梦荷这个名字吗?”
“尹梦荷?”既便以尹文峰素来的冷静,也忍不住面色大变道:“这个名字?好象是我在江西永新时。按师傅吩咐,第一次入世修行时,所用的化名。许合子,尹梦荷,难道……难道这个李隆基新纳的歌妃许合子,就是当初我在永新所见的那个许合子?碧海,你快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会知道尹梦荷这个名字?”
江碧海终于完全明白,他的猜测不止是事实地九成半,而是实打实的事实。
尹大哥,尹文峰,果然就是许合子口中地尹梦荷!
他点了点头,将刚才见到的歌妃许合子地事,全盘道出。
素来从没见到激动过的尹文峰激动了起来:“合子,合子,没想到十年了,你还一直记得我们当初小溪边所订的誓言,没有变。碧海,快想想办法,我要见到合子,许合子。我要告诉她,我也从来没忘,没忘过我们许下的誓言。”
一尘和尚虽是佛门中人,然而他酒肉不忌,又对好友过往最为了解,立时明白好友地激动心情:“文峰,冷静,冷静。这件事情,你先不要慌,我们来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处理。不要忙中出错啊,一旦出错,不但我们正在办的事要全部搞砸,更会马上危害到许合子,最可怕是,还会危害到天下苍生。”
江碧海此时对尹文峰的感觉几乎感同身受,因为他现在就处在于展青玲的分离中,只不过他恰于昨天见了展青玲一面,稍微缓解了点那种思念渴望。
他也劝道:“尹大哥,冷静下来,我们要好好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做才好。”
尹文峰终不是普通人,虽然功力全失,但是他地心境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步踏进了合道的大门,刚才只是一下子激起了埋在心底的情感,所以失态。以他的控制力,既便一尘和尚和江碧海两人不劝,在说过那番话,等若疏解了一部份急切心情后,也绝对能自己安静的回过神来。
尹文峰点点头,苦笑道:“失态了。碧海,其实在办完长安的事,配合你,恢复仙境传人这称号的声望,并扳倒李林甫后,我的本意就是要去江西永新,找到许合子,一同天涯品茶,和你与展青玲的打算几乎完全一样。岂知竟然会从你嘴里听到,许合子她竟然进了宫,还被封为了歌妃,这个事实的反差,一下子让我都不敢相信,实在是失态了。”
江碧海苦笑道:“尹大哥,不用说这些。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为何当初我向你说出进见玄宗李隆基的情景时,提到了歌妃许合子的情况时,你只是微嗯了一声,没有其它的表示呢?当时我根本想不到,那个歌妃许合子,竟然对尹大哥你来说,如此重要。”
尹文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碧海,你是在暗怪我没有事前说明我与歌妃永新姑娘的事,以至于你今天不得不假装走火入魔,故病复发,发狂遁出宫的事吧。唉,这的确该怪我。我在当时听到你谈及许合子时,便该点醒你的。只是那事虽然重要,毕竟已相隔十年,又是我的私事,起了点私心,所以没给你提及。为了这点私心,我还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认为那许合子,恐怕就是与我相订私守终生的许合子。不过是同名同姓。因为我知道的许合子,不过是江西永新一个极普通的农家女子,该怎都与皇宫中,受万人称颂的歌妃毫无关系。”
江碧海立时摆手道:“我怎会怪尹大哥你呢,有这点私心实在是太正常了。唉,若换过是我处在那种情况下,恐怕绝对会与尹大哥你所想地一样。”
一尘和尚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在这互相揽错了。现在不是说那些过往事情的时候。现在该告诉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的时候。”
尹文峰点头同意道:“正是,现在绝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该想想怎么办的时候。不过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合子她从皇宫中弄出来。绝不能再让她真正落到李隆基手上,否则的话,今生我休想原谅自己。”
一尘和尚叹道:“要办到这点不容易啊,要是展青玲在这就好了。由她出主意,一定可以想到最周全的办法。”
尹文峰双目一亮,看着江碧海道:“关心则乱,现在许合子的事与我密不可分。我只要一想到她在皇宫中,苦苦的等着我这个尹梦荷,我就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对策。碧海啊,展妹一直说你地智谋绝不在她之下,只是懒得动脑。现在她不在,你得为我想想办法,该怎做才好。”
尹文峰对江碧海来说,无异于真正的亲人,现在在他心中,尹文峰其实某种情况下,已等同恩师师诩之,亦兄亦师
性命,传他名山仙境绝学,一直相伴给他最想得到的尹文峰的事,在他心中,已经便等同就是他的事。现在这件事,对尹文峰如此重要,他那还会有半点懈慢,早就在思谋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做到最好。
江碧海看着尹文峰,郑重点头道:“尹大哥,你的事就是我江碧海的事,我怎敢不尽心竭力!只是虽然青玲那么评价我,其实只是她地谦让之词。所以,这件事具体的行动计划,我们最后还是要请她来出谋划策,我现在只能先简单地分析一下,该如何做。”
“好!”
尹文峰大喜道:“正是这样,明日我便请展妹作全盘计划,现在,碧海,你打算如何做呢?”
江碧海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永新姑娘认出仙境传人尹文峰,就是她从小互订终身情郎尹梦荷的事,有可能已经传到了玄宗李隆基地耳里。”
尹文峰面色一变,与一尘和尚对望一眼。
江碧海点头道:“不错,尹大哥,玄宗李隆基恐怕早就暗地里对仙境传人有着不满了。这关于仙境传人流言全失的事,传得如此快,影响如此大,恐怕就有他暗地纵容的一部份原因。加上他一直不由朝庭发布诏告,证明那只是子虚乌有的流言,就更加证明了这件事。他若知道仙境传人竟然是他地一个妃子互订终身的心上人,恐怕他绝对会想法加以利用。”
一尘和尚点头同意道:“如此一来,局势就会对我们不利了。毕竟虽然我们并不看得这俗世的什么官府朝庭,但毕竟还是要稍受束缚。在这一点上,碧海你的假作走火入魔失忆,就做得很好,为我们赢得了布置地一点时间。”
尹文峰也点头,感激的看着江碧海道:“不错,碧海,你做得很好!”
三人均是天资过人,才智胜人一筹之辈,立时看出了江碧海假作失忆的好处。只要仙境传人以失忆作借口,一直不承认此事,李隆基都暂时是拿仙境传人毫无办法的。
江碧海苦笑道:“可是如此一来,就可能打击到永新姑娘,我实在很想告诉她事情真相。”
尹文峰迎上了一尘和尚和江碧海望过来的目光,断然道:“此事实在太过危险,不能冒险先告诉她真相,就先用这个理由拖一段时间。相信以后,她一定会愿谅我的。”
江碧海心痛的叹了口气道:“只有这样,待到我迎战回纥国师弟子,取得国师之位后,再想办法告诉永新姑娘,到那时,进退间都将容易得多。只是这一切如何安排,最终如何将永新姑娘,从皇宫中**来,我就实在拿不定主意,只有问过青玲才能确定了。”
他看着尹文峰,问道:“尹大哥,你与青玲是约定在什么时候下次见面?”
尹文峰当然也更心急此事,他苦笑道:“约定好的是在明天中午,在桂香井再次交换消息。”
江碧海点点头道:“嗯,如此我们就暂时不要理会其它别的事,静等青玲姐姐的消息。我想看看她的意见,是否一直要瞒着永新姑娘,我真怕她极喜极悲下,会出什么事呢。”
尹文峰面色一变,认同了江碧海这个可能,道:“那怎么办?碧海你要不要夜里偷进宫去探一次……,不,这样太冒险了,若合子知道真相,我真怕她会忍不住做梦都高兴得说出来,皇宫深院,岂止是隔墙有耳,而是步步监牢……一个不慎,告诉她就真的是害了她。”
江碧海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要考虑更周详的办法。唉,因为是尹大哥的事就象是我的事一样,我除了只能想到这些外,也想不到有效的好办法,一切只能看青玲姐姐有什么高招了。”
尹文峰也越想越着急,他倏的站起身道:“不行,我现在就去济生堂周围看看,能否约到展妹出来,否则我肯定心神不安。”
刚想起身,他又颓然的坐了回去道:“不行,这样也不行,不能为了我的事,而乱了扳李,清名大计,在这种时候,我得更加小心才对。”
尹文峰忽的象想通了什么般,下了决心般,看着江碧海平静的道:“碧海,你点我睡**吧,让我好好的一觉睡到明天清晨,我现在心烦意乱,只会越想越糟,甚至忍不住做出傻事。唯有真正的睡一觉,我才能定得下心来。”
江碧海立时愕然。
一尘和尚口宣一声佛号道:“此事就由我来吧。”
他并指如电,如飞般点在尹文峰身上几处大**。
尹文峰立时应指而倒,背倒下去,靠着铺团,呼吸幼细的睡了过去。
江碧海感激的朝一尘和尚弯腰以示谢意:“一尘和尚,多谢,刚才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去,毕竟尹大哥算是在我心中,亦兄亦师,即便是点他睡**,我都怕会用错力道伤到他。”
一尘和尚淡淡一笑道:“不要谢我,文峰本就是小僧至交。碧海,倒是你,得赶紧回去国师府,你这么忽然跑到里来,恐怕会引起有心人注意。如我所料无误,你忽然发狂般从皇宫中飞跃而出的事,云华公主应该已派人打探你的行踪了。”
江碧海立时一惊醒了过来,他这么忽然到大兴善寺,知道而无心的人就只是简单当他是来找一尘和尚,不知道而有心的人恐怕会借此仙境传人发狂,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也不一定。
现下紧要的是,立知回去坐震国师府,装作无任何事发生般,有人登门就答以在修习无上玄功,尽力避免有心人猜忌,然后等明天展青玲的安排。
他朝一尘和尚点头示谢,返身纵跃而起,来到房顶,朝国师府而去。
果然,在他从国师府落下时,李从文便焦急的迎了上来,道:“尹传人,究竟怎么回事,宫里竟然传出突然发狂的事?”
江碧海传音入密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