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碧蓝透彻，一尾尾游鱼或散或聚，徜徉在水中。


    风和日丽，广袤大洋上多是这样的晴日。


    这一日，海面之上的空气忽然扭曲，层叠的皱褶一点点爬上天空，勾勒出庞然的轮廓。


    天空凭空浮现一些氤氲，挡住阳光，莫名气息辐射大片海域，游动的海鱼四散奔逃。


    一艘血肉质地的华丽大船，百帆张扬，撞开虚空，推开海水，出现在海面之上，荡起阵阵海浪。


    失乡号周围的海水一点一点变得赤红，水中微生物大量死去，又大量繁殖，转化为血海一部分。


    “大陆在哪里？”


    大蜘蛛匍匐在船首，满身黑毛飘荡，林宇站在蛛头上，眺望周遭海面。


    这里是塔尔人掌握的两座受深渊污染的大陆坐标之一。


    大量小黑石的产出，帮助宇航员恢复神力，又改造失乡号，航行于灵界，第一站便是此处。


    但是却没看到受深渊污染的大陆。


    “灵界中也没投影。”


    林宇嘀嘀咕咕，开启船载雷达，扫描海域，空空如也。


    又放出巡航无人机，以及站在桅杆上的大傻鸟勘测。


    “可能已经沉入深渊。”


    宇航员漂浮在林宇身侧，神光湛湛，双眸绽放辉光观察四方，空无一物。


    “就像荒岛那样？”


    林宇记起昔日的遭遇，荒岛整个沉入大海，留下巨大漩涡。


    现在这片海域连漩涡都没，可见那座大陆早就沉没。


    又或者塔尔人骗人，但不论宇航员，还是他的灵感，都没观测到红毛和大舰长撒谎。


    因此，那座大陆真实存在，可早就已经沉没。


    一天后，巡航无人机返回，周围数十万公里确实没有陆地。


    又半日，大傻鸟返回，嘎嘎大叫，也是没有任何发现。


    “走吧，去下一处。”


    林宇略有失望，他和宇航员通过灵界观察，也没找到。


    再度催动失乡号。


    失乡号上血肉蠕动，过去一天半从这片海域补充大量血肉能量。


    幽灵船探入灵界，天空有感，乌云闪电。


    片刻后，失乡号消失在这片海域。


    灵界之中，血肉幽灵船快速航行，漫游过层叠的海洋世界，前往目的地。


    这种漫游速度比神灵慢很多。


    但也就半小时不到，失乡号再次减速，沉入其中一个灵界投影。


    只从灵界去看，投影中就存在规模不小的陆地，且陆地上密布黑色斑块，俨然就是深渊污染。


    林宇露出喜色，失乡号快速进入现实，漂浮在汪洋之上。


    这片汪洋都呈现暗暗的黑色，海水浑浊，正常生物几乎不存，感知中全都是深渊污染的怪物。


    就类似于荒岛丛林中的那种怪物。


    “还好，还有一座。”


    林宇欣慰，操控雷达探测前方大陆地形地貌，又释放无人机奔向海岸线测绘。


    “回来！你个傻鸟！”


    大傻鸟嘎嘎叫着也要飞出，林宇连忙呵止。


    大傻鸟转了一圈，又落在桅杆上，不满地冲下面咒骂。


    林宇懒得理它。


    深渊完全污染的大陆势必沉没，先决条件大概是，陆地上生物死绝，或深渊高度复苏。


    昔日荒岛之所以沉没，是遍及陆地的那棵大树死亡。


    早先去的那个坐标陆地也沉没了。


    眼前这座大陆数百年都还在，其面积、轮廓和塔尔人当初记载的相差仿佛，可能隐藏某些危机，恐怖的存在。


    大傻鸟进去太冒险。


    无人机和雷达探测的过程中，宇航员脑后神环绽放，以神灵的方式感应陆地。


    很快便得出结论。


    这片大陆之所以没有沉没，是因为位格较高，托举起陆地，其正在与深渊对抗。


    宇航员作为神灵，轻易观测到。


    并同时对方也察觉宇航员的存在。


    无人机视角下，整片大陆具体情况清晰起来。


    山脉较少，多是平原高原，河流湖泊纵横，却全都流淌黑色的水，污染严重，水中盘踞各类异化生物，组成特殊生态圈。


    只是一眼，林宇就知道这里深渊污染储量惊人。


    完全开发出来，可能几百亿，几千亿，乃至数万亿的小黑石，难以估量。


    此刻，整片大陆微微颤抖，高耸的，荒芜的山峰崩落土石，大地不断开合，露出狰狞的裂缝，喷吐海量粘稠深渊污染，一些抽象的深渊怪物出现，又在阳光暴晒之下迅速干瘪。


    河流湖泊沸腾，无数异化生物奔逃，疯狂，形成恐怖兽潮冲向海洋。


    整座大陆都在复苏，某位恐怖存在从沉眠中苏醒，向外界投来目光。


    宇航员漂浮到林宇脑后，完成合体，纯净神辉绽放，笼罩失乡号和大片海域。


    一道扭曲的，疯狂的低语出现在两人心头。


    “帮帮我……”


    这声音虚弱，咬牙切齿的哀求，状态极度糟糕。


    “我们可以合作。”


    宇航员简洁回应，此际无需多言。


    他们只想要这里的深渊污染。


    而提取深渊污染，对这位应该只有好处。


    “我是……”


    虚弱声音意念时而疯狂，不知所言，时而冷静陈述，讲述过往。时而歇斯底里地嘶吼，又带有浓浓悲伤，传递的情绪中蕴含记忆片段。


    这说明就连他的灵魂都崩坏了。


    “成神！”


    “伟大的神灵！”


    “我们需要您，伟大的真神，快快醒来吧……”


    “……”


    嘈杂的呼喊中，林宇神情恍惚，看到一个强大的超凡文明。


    无数人走上街头，聚集在广场、飞船上，眺望世界中心最高的山峰，那里阴云密布，山峰上流淌下来黑色的液体，淹没建筑城市，无数人哀嚎溶解。


    全世界的人都在呼唤，精神共振，最终使得山峰上乌云减小，有意念呢喃着惊醒。


    而后是不甘的呐喊。


    新晋的神灵开始与深渊直接对抗。


    大地隆隆震动中，文明迎来毁灭，无数人消失在黑色污泥之中，巨量飞船起航，却也陆续跌落，摔得粉碎。


    最高的山峰沉入大地。


    此后，便是神灵与深渊长达数万年的斗争。


    期间神灵做出许多的努力，甚至还有塔尔人身影一闪而逝。


    但塔尔人并未发现此地隐秘，察觉到危机，很快结束探索。


    然而新晋神灵一点点滑向深渊，意识逐渐模糊，陷入沉睡，直到失乡号到来，宇航员的气息惊醒了神灵。


    宇航员与疯狂神灵交流，非常简单的交流。


    告知对方如何做，将纯净的深渊污染，上涌到地面。


    塔尔人会提取深渊污染，变相减轻疯神压力。


    这位疯神似乎察觉到宇航员状态的特殊，显出恶意，试图让深渊污染覆盖失乡号，邀请宇航员一起对抗深渊。


    可见，疯的厉害。


    搞不清楚自己定位。


    “这位基本没有出手的可能了，只有一根手指还扣着悬崖。”


    宇航员用形象的比喻描述对方状态，言语惋惜，目露怜悯，又一个璀璨文明覆灭了。


    而这样的文明在无垠海数之不尽，相似的事情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