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宇无骨的手，按在了红色按钮之上。


    几根纤细探针弹出，扎入手掌。


    约十秒后，阴冷带有机械感的声音骤然响起：


    “警告，禁闭系统即将关闭，请立即接管血柱！”


    “重复，禁闭系统即将关闭，请立即接管血柱！”


    随着急促的警告声，整个实验室轻颤，某些运行至今的结构传出爆响，继而幽蓝光芒开始闪烁。


    林宇扭头到身后，看到整根血柱簌簌颤抖，上面的各种血肉器官、麻木面孔蠕动。


    那张属于嘶哑声音的脸孔发出痛苦的吼声，传递的情绪复杂难明，有欣喜，有解脱，有痛苦与懊悔。


    又十几秒后，不知何处传来‘嘭’的声响，缭绕实验室的幽蓝光芒彻底熄灭。


    实验室顿时陷入昏暗，紧急照明装置被血肉包裹，发出昏黄近红的色泽，宛如怪物之眼。


    “啊……”


    嘶哑声音发出悠长吼叫，整根血柱在这吼叫中轰然膨胀。


    仿佛压抑已久的事物，猛然放松，眨眼之间，各种金属结构挤压撕裂的咯吱、咔嚓声里，穹顶破碎，飞船动荡。


    林宇的身体受到召唤，回归血柱。


    ……


    海面，阳光明亮，风帆船静静漂浮海面。


    海底幽蓝光芒规律闪烁。


    远处战舰群中，十余艘战舰动作轻微，极其隐蔽的调整姿态，似乎因为海浪而动。


    船舷一侧的炮口全部对准前方。


    对准那片幽蓝海面，对准风帆船。


    诸位大公想要趁此机会解决掉圣天使，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有两个问题。


    一是，需要尽可能多的开炮，才有可能命中那艘船。


    而让船调整姿态，要让炮手服从命令，向圣天使开火，且不提前泄露风声。


    这一点，是最好解决的。


    圣天使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神，建造这些战舰出人又出力的始终是诸位大公，他们不傻，早就有所准备和安排。


    那些冥顽不灵，愚忠之辈，也被提前甄别，控制起来。


    因而，十余艘战舰调整姿态，悄然填装炮弹，暂未引起其他不受控制的战舰注意。


    第二个问题是，炮火齐开，即使命中风帆船，也不一定打死圣天使。


    圣天使生有翅膀，是很强大的超凡者，会飞！


    这一点最难克服，因为没有其他超凡者会飞。


    好在还有弓箭、火铳，大炮也可以填装开花弹，有一定可能击中圣天使。


    此外，他们已传信大陆，属于他们的力量正在集结，即使杀不死圣天使，也能掀起动乱，造成分裂。


    时间流逝，一艘艘战舰调整姿态，大炮对准前方。


    这般动静，站立一艘蒸汽船只了望台上的船长眼角余光瞥见，起初没在意，但目光又一次望向圣天使所在船只时，属于船长的敏锐嗅觉立刻察觉到异样。


    他眼睛瞪大，呼叫大副，又吩咐传讯兵向其他战舰发出警示，并试图联系那十几艘悄然调转船身的战舰。


    然而，迟了。


    在看到自己行径暴露，旁边战舰开始示警，询问，大公下达命令。


    开炮！


    短暂三秒过去，其中一艘船侧面喷出大量白烟，并伴随剧烈声响，船体向后倾斜。


    数发炮弹呼啸扑向远处海面的风帆船。


    噗噗声中，十余道水柱于风帆船周围炸开，升起。


    其他做好准备的战舰听到炮声，也相继开炮，更多的炮弹落入风帆船周围。


    有的相差很远，有的距离较近。


    伊格纳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后方舰队，略略数了数喷出白烟的战舰，轻轻点头。


    人类传递来不少知识，其中包括炮术部分。


    然而伊格纳并未传播出去，只教授少部分亲信。


    她当然也知道炽热骑士团并非全部忠诚，知道是谁在泄密。


    这些问题都不大。


    早在离开大陆，来到海洋之时，她将全部有问题的炽热骑士带在身边。


    其他大公多数会跟随到海面。


    此时此刻的陆地，听到炮声，已经开始清除行动。


    伊格纳嘴角勾了勾，回过头，继续关注脚下海面，注视那团幽蓝。


    充当水手的炽热骑士团，除少部分躁动，大部分坚守岗位，不惧被炮弹命中。


    深邃的大海，埋藏许多隐秘。


    令伊格纳好奇的是，昔日巨人王庭，超级飞船，为何沉入海底，而不是降落在大地上。


    或许这个疑惑很快就能解答。


    炮火轰炸，大海沸腾，帆船摇摇晃晃。


    远处炮声变得混乱，其他蒸汽战舰也开炮，有的忠于圣天使，向其他战舰开炮。


    有的站边大公，跟随齐射远处风帆船。


    有的发生混乱，战舰安静。


    帆船如水中飘叶，起伏不停，可怎么都打不着。


    几十发炮弹过去，只打穿一张帆面，连桅杆都没断。


    况且今天海面风平浪静，炮手的命中率明显低于训练。


    一位位大公眉头紧锁，焦急起来。


    因为圣天使的反应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操控帆船逃跑，也没有独自离开，回去大陆。


    望远镜中，她依旧站在船舷旁边，低头盯着海面。


    众大公一颗心直往下沉，该不会是真的王庭使者吧？


    也就在这些念头升起，世界陷入混乱，战火又一次燃烧时。


    天象诡异的变了。


    短短呼吸间，乌云汇聚，电闪雷鸣，阳光消失不见。


    大海陷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唯远处海面幽蓝闪烁。


    战舰炮声为之停歇，炮手们惊愕于这般天气变化，太剧烈了。


    狂风骤起，波涛变得汹涌，战舰摇晃，更难以瞄准。


    众大公神色懊悔、不甘，或者是慌张。


    此时此刻，天气巨变，再加上圣天使反常的镇定，他们不得不往神眷方面思考。


    忽然，远处海面幽蓝光芒熄灭了。


    海面骤然安静下来。


    浪涌无声、风过无痕，乌云中的雷霆闪光暗淡，似都受到恐吓，不敢发声。


    整片大海仿佛来到了空气凝固的地方，所有人无法呼吸，耳朵嗡嗡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同时他们皮肤发痒，凸起一个又一个疙瘩。


    并不是简单的受到刺激，生出的鸡皮疙瘩，里面在膨胀，有东西生长。


    距离那片海域最近的风帆船上，伊格纳等炽热骑士团，更感觉骨头在发痒，身体逐渐无力。


    “巨人王！”


    有炽热骑士跪倒，匍匐在地。


    其他炽热骑士纷纷效仿，或望向那道黑暗中依然淡淡发光的背影。


    伊格纳身体紧绷，感受到灵魂的颤栗，看到幽蓝光芒消失的海面，某种难言的恐怖事物飞快升起。


    轰轰！


    天空猛地炸响雷音，乌云化作旋涡，露出的一角天穹已不是蓝天，而是星空。


    其中一颗流星飞快放大，出现在乌云旋涡中。


    那是雷霆组成的身形，非人形，无数长长肢体延伸，威势赫赫，蓝白雷霆缭绕，充满毁灭气息。


    一道目光从天而降，射入大海。


    伊格纳身体颤抖，软软倒下，恐怖威势弥漫海域，驱散部分感官上的黑暗，让人们彼此可见。


    但真正神灵令他们无法抬头，不能直视，心中所有思维与念头皆被雷霆占据，只有敬畏和臣服。


    身体的异化都暂时遏止。


    哗哗哗……


    海水突兀劈开，一座血肉组成的山峰直插天宇，直插雷霆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