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晏清楚，江声用一辈子时间留下的那些东西，只是为了在死后给他些许慰藉安抚。


    不过最后带来的只有凌迟般的疼痛。


    “嗯，好受多了。”


    朝晏嘴角的笑尤为温柔，像是随时会融化成暖意融融的春水。


    “谢谢江组长的……礼物。”


    江声察觉到朝晏语气中微妙的停顿，心头突然酸涩得要命，他嗯了一声，用以往的腔调说话，就好像是在补缺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谎言。


    “宝贝，我不喜欢嘴上说谢谢，用行动来谢我。”


    朝晏听到这熟悉的语气，视线滑落到江声的唇上，接着便将唇覆了上去。


    这样的事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就好像对方是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器，或者是近在咫尺，触手便会破碎的水中月。


    江声宽大的手掌握住朝晏美玉般的下颌，拇指缓缓摩挲，对方的手穿进了他的发丝间，有些许的凉意传来。


    分开时，江声故意挑衅地看着朝晏，又很随性地在唇上抹了一下。


    “这样谢我还差不多。”


    朝晏眼神静默地看了江声片刻，将自己投入青年怀中，乖顺得像是孤魂野鬼终于寻到了期盼已久的归处，也是让他觉得眷恋的安全区。


    江声不是没从朝晏身上看到过他对自己的依赖，可那是小世界里受困现实的朝晏。


    回到本源世界，朝晏就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无论谁向他伸手，都只能看到清冷月光透过指间的虚无缥缈。


    可是现在，朝晏就像小世界里那一个个的碎片，病态又阴暗，疯魔且安静。


    他这样投怀送抱的姿态，甚至已经不是依赖的程度，而是寄托，寄生。


    就好像朝晏只能从自己身上汲取活下去的养分和生机，成了一件只能依靠他活着的，独属于他的依附品。


    江声知道，此时的朝晏只有他才能看到，也只属于他。


    因为源系统的操控失误，导致他失去记忆，即使只有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可是朝晏等不了这六十多天的分离。


    面对一个失忆的爱人，朝组长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用人鱼、兽人、ap这些来玩情趣。


    可是源系统那个蠢东西能失误一次，难保不会失误第二次，朝晏大概做好了他彻底失去记忆的准备。


    所以，恢复记忆的他对于朝晏来说，其实就是失而复得。


    “是不是想我了？”江声收紧双臂，仿佛要将朝晏融入自己的身体中，骨血相融。


    朝晏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


    江声有些拿不准这是想了，还是没想，低头在大美人老婆的脸上亲了一下。


    “宝贝，给个准话行吗？到底有没有想我？”


    朝晏埋首在江声颈间，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拂过林梢。


    “想，很想。”


    江声仿佛抓住了朝组长的破绽，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朝晏，我们俩一直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想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凶恶起来。


    “好啊，我知道了，在你这里，没有记忆的江声就不是你老公是不是？那你还天天老公来老公去，装给我看的是吧。”


    最后，江组长煞有其事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坏啊？”


    朝晏有些好笑，他捏住江声的下巴，眼底的情绪很深，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河，其中暗流涌动。


    “江声，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先问我想不想你？我能怎么说，我要是说不想你，轩辕估计都会被你拆成一堆废铜烂铁。”


    江声：“……”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江声现在这样没事找事，是为了转移朝晏的注意力，不去想小世界里面他的死。


    “朝组长，你的意思是，你用废铜烂铁给失忆的我准备了一份求婚礼物？”江声继续无理取闹。


    朝晏在江声喉结上来了一口，听到对方的闷哼声后，才有些满意地弯起眼睛。


    “你如果觉得这是废铜烂铁，那就是吧。”


    江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这是承认你用废铜烂铁来向我求婚，抠门，小气鬼。”


    朝晏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愣了一下后，将脸埋进了江声胸膛。


    “我喜欢你说我小气鬼，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混蛋。”


    江声满足了他，温热的覆上耳畔，声音依旧很是沙哑。


    “混蛋。”


    朝晏微微一笑，用力抱紧江声，恐怖的力道仿佛要勒断他的骨头。


    江声感觉到了躯体上的疼痛，不过更让他难受的是朝晏此时的患得患失，真的像个小可怜。


    刚这样想，视线余角瞥到朝晏精悍健硕的肌肉，呃，好吧，大可怜。


    “看在朝组长这么喜欢我的份上，你用破铜烂铁向我求婚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江声轻拍着朝晏的背安抚。


    朝晏知道江声只是嘴上找事，实际上把他捧在手心都嫌不够。


    “谢谢老公。”


    江声抓准机会，懒洋洋说道：“宝贝，我刚刚才教过你怎么谢我？又忘了是吧？”


    朝晏笑了一声，用正确的方式谢了江声有半个小时才停止。


    被亲得一度窒息的江声躺在床上，意识有些迷糊，朝晏双手撑在两侧，眼底的占有欲毫不遮掩，仿佛要化为漆黑的锁链铐在青年身上。


    “这样谢你，喜欢吗？”他问。


    江组长不是那种矜持的人，他满脸坏笑地勾了勾对方的下巴，懒声说：“老子喜欢死了。”


    这样嚣张桀骜的江声，总是可以轻易挑起朝晏心底的征服欲，小世界的死亡阴影依旧存在，不过面对鲜活明媚的爱人，朝晏毫不客气利用起了这件事。


    “江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个世界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江声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冷意，指尖仿佛都僵硬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朝晏竟然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说起自己的死亡。


    “什么时候？”


    朝晏趴到他的胸膛，静静听着他活着的心跳声，眼角眉梢都可以看到几分餍足。


    “你走后不到两个月，我的魂体就溃散了，真好，我没有让你等我太久。”


    江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正准备说话，男人阴恻恻的声音打断了他。


    “江声，你让我哭了，很多次，你要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