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书说到,兄弟俩正在屋里谈心,忽听得有人敲门。云飞赶忙去开门。一看,原来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机司阿丰。
“罗师傅,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快进屋,快进屋!”
阿丰其实姓罗,在两广地区,对人的称呼跟别的地方不同。他们不道姓,只称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如于云飞就称“阿飞”;于云强就叫“阿强。”当然,前提是要彼此熟悉了才会这样称呼的。
阿丰一跨进屋,便举目扫视着屋里。房间不大,倒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的。屋里的通风及采光效果也不错。桌子上的电风扇,正在左右摇头吹着风,所以屋里没有一点儿闷热的感觉。
“小于啊,你的房间,布置得蛮讲究的嘛,有一股书香气息。不错不错,真的不错!”阿丰夸赞道。
云飞道:“哪里、哪里!罗师傅,快请坐、快请坐。罗师傅,你坐下吹风扇凉快凉快,我去买水...”
“不、不、不。小于呀,我不渴,你别忙活了,我有事找你。呃,这位小靓仔——是你弟弟吧?”阿丰拉住云飞,问道。
“对呀,这就是我弟弟,他叫于云强,今年十五岁,读初二。听说我出事了,专门从家里来看我。”
阿丰仔细打量了一番于云强,感叹道:“哇——你弟弟长大了,跟你一样帅气!”
从未被如此赞美过的于云强,显得很不好意思,羞涩地躲到大哥身后去了。
云飞打趣地说道:“这家伙,还不满十六岁就身高一米七了,他成年了肯定比我还高很多。”
阿丰问:“你有一米九吧?”
云飞回道:“没有没有。我只有一米八四,是因为瘦才显得高的。”
云强说:“哥,你现在比在家时壮实一些了。以前,你瘦得三级风都能吹得倒的...”
“我嘞个去——有那么夸张吗?该这样损你哥么?哼...”
“对不起!哥——我错了,我错了,今后绝不再这样了。”
于云强作揖向大哥道歉,滑稽的样子,逗得阿丰“哈哈”大笑。
“小于啊,我今天来,不是来仓库装货送货的,是我姐夫的母亲过七十岁生日,来喝长寿酒的。那边一散席,我就打车看你来了。你的伤怎么样,好了吧?”
云飞轻轻甩了甩胳臂,说:“看,早就没事了。谢谢你——谢谢你还惦记着我,更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
阿丰说:“不用谢,应该的。小于啊,我经常来这里送货、拉货,也见过你好几面了。那天,我外甥把你撞了,你的老乡为难他要打他,多亏你为他解危。那天要不是你,换了别的人,我外甥肯定会吃大亏的,同时还会被讹一大笔钱。就凭这一点,就很令我感动,也看到了你的可敬之处...”
云飞说:“没什么的。做人嘛,要讲良心,贪占小便宜、讹人、骗人的事,我干不出来。”
“小于,我想了解一下:像你这个年龄,你又聪明、好学,怎么就不念书而要出来打工呢?”
沉默了好一阵,于云飞才深深地叹了一叹气,说道:“哎——,罗师傅,本来,我是不愿意提我家里的事的。但是,既然你问我了,我又不能不说...”
阿丰说:“小于呀,如果不是关乎个人隐私方面的事,你不妨对我讲讲你的家庭情况。当然,要是不方便讲,那就不讲吧。”
“哎,也没有什么。我就长话短说吧:六年前,
我像我弟弟现在这么大,也是读初二。有一天,我父亲遭遇意外致死,两个多月后,我爷爷因忧思成疾去世了。因此,我妈妈气傻了,失去了记忆。当年初冬时,我妈带着我不满三岁的妹妹离开了家,从此下落不明。我的奶奶,直哭得双目失明。在当地政府的关怀,及亲戚和邻里的帮衬下,是我,苦苦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我借钱把奶奶的眼睛治好了,这样才有机会出来打工...” 阿飞听着听着,不禁泪如泉涌。见桌子上有抽纸,便自己去拿来揩拭眼泪。
这时候的云飞、云强两兄弟,倒显得平静而坚强,都没有哭。
云飞倒反过来安慰客人:“罗师傅,没什么的。自从奶奶恢复视力后,我的压力就轻了许多。我来番禺从事搬运,虽然辛苦,但把家里的欠帐还清了,压力又小了一些。现在,我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寻找母亲和妹妹,我相信:一定会有转机的!”
“对, 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只要肯下功夫,我也相信一定会有转机的!”
“罗师傅,谢谢你的安慰和鼓励!”
“小于啊,我几岁时父亲就走(死),母亲带着我们兄妹改嫁,继奶奶嫌弃我们,经常打我和妹妹,还不给我们饭吃。我十六岁就偷渡去香港打黑工,屡屡被地头蛇欺负...。还好,最后,终于苦尽甘来。好孩子们,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苦尽甘来的!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期待下一章!
司机罗阿丰在参加完姐夫老母亲七十大寿后,顺便来看望于云飞,说是有要紧事相商。
原来,罗阿丰是顺德人,顺德虽然属于佛山市,而番禺则属于广州市,但顺德与番禺却是只有一河之隔的邻居。所以,顺德人与番禺人相互通婚的不计其数。前文已经说过,于云飞就职的幼儿园园长,不也姓罗吗?其实,罗园长就是罗阿丰的大姐,只是他们现在还暂时不知道。
罗阿丰的童年同代,几乎是在苦水中泡出来的。他母亲生了两男两女,他六岁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丢下他大哥及二姐,带着他和四妹改嫁。当时是农业学大寨时代,因为他母亲娘家是地主成份,地主、富农还有他们的孩子,在那个特殊年代是抬不起头做人的。他继父性格懦弱,而继奶奶则是个刁钻的女人,阿丰母子三人的生活状况,也就可想而知啦!总而言之,苦啊...
后来渐渐地长大了,便跟着别人偷渡去了香港,吃苦受罪是肯的,但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