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亲爱的小孩（1）


    他这样说完，我立即这样回答预言者：


    “特瑞西阿斯，定是神明们安排这一切。


    现在请你告诉我，要说真话不隐瞒。


    我现在看见我的故去的母亲的魂灵，


    她在那里默然端坐，不举目正视


    自己的儿子，也不和自己的儿子说话。


    老人啊，请告诉我，怎样才能使她认出我？”


    ——《奥德赛》1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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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出路。


    终于啊，在那条路遥远的尽头，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裙，细看时，才发现她浑圆的腹部高高隆起，在那里面，蜷缩着一个已成形的婴儿。


    他快步跟了上去，也许就是一种简单的直觉，即便没见过她的样子，却也知道她是谁。


    “妈妈，我是小辰啊.”他只知道追着她的脚步，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步履蹒跚，跌跌撞撞。他牵着她的裙角，眼角挂着泪，轻声呜咽，“我是小辰啊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女子回头，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礼貌地笑笑，“小朋友，你是谁啊？”


    “我是.”他想了想，我是谁啊。


    那年轻女子艰难地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我是，我是”他如梦初醒，“我是小辰，我是你儿子啊，妈妈.”


    “可是小弟弟，我儿子，是安德烈啊。”她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柔，满是爱意。


    “安德烈？”他摇摇头，一双明亮得如星辰一般的双眼里噬满了泪水，“不是的！安德烈明明是——”


    她微笑，双眼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小弟弟，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啊？你的家呢？”


    陆辰，你有家么？


    而那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子，美丽得有些不真实。她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回头留下一句，“小弟弟，快回家吧。”


    一步，一步，一步.她就这样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他想要迈开步子去追，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开腿。右腿想被绑住了一般失去了力气。


    他急得快要哭出来，想要大声喊，却不知到底该喊些什么.


    “妈妈.”他的手指抽动，声音像初生的猫儿一样微弱，可即便是这样，在他身边守了许久的乔溪还是从浅眠中惊醒过来，本能地去查看陆辰的情况。


    已是午夜。


    从横店转到上海的医院，陆辰始终都没有醒来过。他做了一连好几天的梦，口中的呓语反反覆复都是那么几句。


    可就是这么来来回回的几句，乔溪才真正明白，对陆辰来说，他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陆辰却不知道，乔溪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从剧组到横店，再辗转到了上海。陆辰出事之后，乔溪就全然将拍戏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剧组派人来催过几次，却一一被穆岚挡了回去，就连相关的媒体采访都拒不接受。


    为了让乔溪能够安心照顾病中的陆辰，穆岚甚至私下联系了安居在圣域高层的原野，不顾剧组和舆论的多方压力，原野立即动用了老爸原振华的权限，从公司直接派了一应安保人员来到医院里日夜留守。


    对于外界炸了锅的回应，穆岚只回应了简短的八个字：


    “突发事件；无可奉告。”


    外界的风暴声再大，却没有一丝消息能够传进这间病房里，他们就像是被集云的宙斯保护下的“天空之城”一样，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消耗。


    陆辰，乔溪，还有这些天以来一直跟在乔溪身边，来不及照顾的念念。


    此时，念念正趴在床边没有入睡，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只盯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陆辰，小小的嘴巴抿在一起，一声不吭。


    乔溪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念念，快去睡吧。”


    念念摇头，他心中像是非常清楚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小小的人儿也会担心，也会自责。


    他抬眼看了看乔溪，“妈妈，陆叔叔什么时候醒啊？”


    乔溪想了想，她也不知道。


    然后，她站起来，缓步走到了念念身边。


    她抱起念念，念念的双手揽住乔溪的脖子，就像是在水中揽过陆辰那般。


    “念念，这是爸爸。”乔溪顿了顿，朝陆辰的方向瞧过去。


    “念念，等爸爸醒了，记得叫爸爸，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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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留在坑边守候，直到我母亲


    前来吮吸乌黑的牲血。她立即认出我，


    哭泣着对我说出有翼飞翔的话语：


    “我的孩子，你怎么仍然活着便来到


    这幽冥的阴间？活人很难见到这一切。


    你经过漫长岁月的漂泊终于来到这里，


    是否尚未返回伊塔卡，见到家中的妻子？”


    ——《奥德赛》11：15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