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陨落（3）
许谙桐把手放在后腰处，把那个铁家伙拿出来，上保险，查子弹。双手握紧，找寻机会起身。
穆枫在他不远处的石头后面躲着枪弹，找机会冲出去，可惜的是子弹太少，对方的火力又太密集。许谙桐看着旁边昏迷不醒的乔溪，想着下一步打算。
还没思考出主意，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低头才发现是穆枫扔过来的手枪，里面两颗子弹。只不过是够他和乔溪逃跑的。他是做好了准备，留下子弹让他们走。许谙桐来不及多想，没有枪的穆枫就像主动放弃了进攻的机会。他把自己的枪扔过去，助他一程。
许谙桐看见穆枫接过枪，向他这边看了足足半秒钟，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安静和坚决。
很多年以后，许谙桐再次回想起这个眼神，他才明白，枪火微光反射到的是他必死的决绝。
他看见的，是说再见的穆枫，是无悔的穆枫，是爱极了这个世界的穆枫。
不过，那时许谙桐还不懂。
等到许谙桐再次看向穆枫的时候，只见那少年撇着一股什么都不要的劲，一手稳稳举着枪，一步步艰难地朝前迈去。子弹密集，却一颗也没有打到他身上，他就这样向前，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干净的向前走去，直到站在他们面前，直到子弹打的干净。
然后，再次发出的枪声都发出沉闷的响，穿透肉体的声音，每一枪都让许谙桐感到震耳欲聋。
回忆如此重合，其实许谙桐从未和别人说起过，他害怕打枪的声音，害怕黑暗，害怕那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还有那一句：许谙桐，别管我，快走。
可是现在，又是如此情境，他看着鲜血渗透穆枫的衬衫。一枪接着一枪的闷响，穆枫无力的向下滑行。
他看着那个身影跪下来，然后侧着倒下，几乎摔在了地上。
接着那人举枪向自己，他想躲、他想逃、他想向穆枫一样勇往直前，可他终究是一步也迈不动。就站在那里，无比懦弱。
穆枫用最后的力气爬起来，压过对方的枪，身体阻挡着子弹的迸发，他能感觉到冷风阵阵席开，身体在慢慢流逝着能量与生命。接着，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回头向那个少年喊到：
“许谙桐，快走！走啊！”
快走，趁我还能护你周全，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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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从未感受过我此时的心情，愿你两眼从没像我那样泪如雨下，淌了那么多灼热揪心的眼泪。愿你从来不必像我当时那么倾吐绝望而痛苦的祈祷，向上天求助。愿你永远不必像我这样，担心会给自己所爱的人带来灾难。”
——夏洛蒂·勃朗特《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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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舒天赶来的时候，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手持枪上前，看到的是许谙桐眼神里满满的惊恐和浑身的颤抖。他的正前方一百米的距离，一把正端着的枪口，指向随时随地都能摔倒的许谙桐。
舒天一把力气把他推到在旁边，随即，子弹划过身体，险些擦伤。
紧接着，舒天拿起手枪，明亮的眼眸宛如锋刃，寒光四射，杀意已起。他和他身后的支援部队步步向前，动作整齐划一：手指弯曲，对准目标，扣动了扳机，击中要害。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几秒钟以后，他开始下意识的寻找穆枫，定睛一看，才发现穆枫早已躺在血泊中。
舒天三步并做两步，向前看着奄奄一息的穆枫。
穆枫持续着尽力保持微弱的呼吸，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看见舒天过来，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光亮。无力的欲要伸手，眼神一直有着期盼。
舒天看到这里，连忙弯腰凑到穆枫的身前，子弹近距离穿透穆枫的身体，多个弹孔在他身上形成血窟窿。他虽没看到什么情景，却是能想到有多惨烈。
“舒……舒天……”微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穆枫一边说话，一边横流着鲜血，五脏贯穿，血止不住的流。
“我在，我在！穆枫！”舒天红了眼眶，昔日的好友，如今下场是这样悲壮，他心里难过，却改变不了什么。
“穆枫，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舒天……”穆枫摇头，他知道没有用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伤势，他不过是想喘匀这最后一口气，需要有人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舒天，你帮我三件事，第一件，一定找到乔溪。”
“我知道，我知道”
“……第二件，告诉心遥，我.”
“好，你撑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
“第三件……咳咳……”穆枫的力气越来越小，强撑着眼皮继续说道。“第三件……办公室，在我的抽屉里，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耳语。
穆枫说完，看着天空，月亮高高的挂起，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站起来奔跑。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能摘星星够月亮的力气。然后，意识慢慢涣散，力气渐渐消失。
“今晚的真美，多好……”
“穆枫！你撑住——救护车！救护车来了没有！穆枫？穆枫你醒醒——”
舒天明显感觉怀里的人，抽离了所有力气，他的目光开始发散，最后一丝光亮也抽尽了。
他微笑着，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
穆枫，他这一生从不爱笑，牺牲时，却是笑着离开这个了世界。
舒天放平了穆枫的尸体。站起身，标准又专注的敬礼，低头默哀。
然后，拿着那把带着血的枪，回头向远处走去，眼神里满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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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住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面，在某一颗星星上微笑着，每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会像是看到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一般。”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