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量子公交


    公交站很奇怪。


    车站入口竖立一块银色站牌，上面写着：超能速成学校——lfee。


    也就是说，这趟公交车往返于“超能速成学校”与“lfee”之间。


    直到第二天，我才明白“lfee”不是一个普通地址。但当时，我被车站的“奇怪”深深吸引，没有询问“lfee”的含义。


    公交站的奇怪，最明显的地方在于它没有马路。站牌前，有一块极大空地，铺着银色地板砖。除此之外，并无他物。这哪里像公交站？


    “这是公交站？”我忍不住询问身旁的两位亲密女性。


    “对，是公交站。”于教授点点头。


    我们候在站牌前，无聊等待。几分钟后，我发现站牌前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个物体：前尖后圆的银色柱状体，直径三米左右，长二三十米。


    “那是量子公交车，你之前肯定没有见过！”钟静香指了指银色柱状体，不无得意地说。


    “那是当然！”我也很自豪地说：“我之前见过车厘子，就是没有见过量子！”


    于教授提着银色工具箱，领着我和师姐进入柱状体。柱状体内部，方方正正，车壁银灰色，没有任何装饰，没有座位，没有驾驶室，没有乘务员，更没有第四个乘客。


    我们三人站在靠近车门的位置。


    “这就是盘星的量子公交车。在盘星，还有量子地铁。量子地铁和量子公交车，都是像信号一样发射的。发射之后，它会沿着信道极速飞行，很快抵达目的地。”于教授见我满脸惊奇，主动给我科普。


    她刚说完，车门自动关闭。我看见，窗外的白云和阳光一晃而过。几十秒钟之后，车门开启。


    “我们到了。”于教授提起箱子下车，我和师姐跟在后面。下车的地方，依然是个“公交站”，跟“超能速成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大同小异。


    走出公交站，银色摩天大楼在四周林立，类似繁华都市的核心区。大楼之间，道路铺设银灰地板砖，路旁有月季、薰衣草等绿植点缀。黄黑白棕不同肤色的行人，或独行匆匆，或成群结队，操持汉-语、英-语、西-班-牙语等语言叽里哌啦。


    这一切，完全是国际大都市派头，没什么特别的。但那些行人也有奇怪之处：同样的黑长裤、白衬衫以及粉色风衣。还有，他们的脸都很年轻，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我顿时有话要问：“这里是盘星的一个地方？”


    “对。盘星的lfee社区。”师姐回答。


    “为什么都穿着黑长裤、白衬衫以及粉色风衣，和我们一样？”


    “这是盘星的规定。”师姐说。


    “为什么都很年轻，和你们一样？”我又问。


    于教授一边领着我们在摩天楼之间穿梭，一边回复：“在盘星，任何疾病都可治愈。人的身体器官衰竭或者生病，可以像机器的零部件一样更换。就算脸部衰老或者生病，也可以换脸。因此，盘星人会永生，永葆青春。这也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盘星人都很年轻。”


    她的话，很好地解释了钟大厨跟师姐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可钟大厨却是爹。


    我真希望她没有吹嘘。假如果真任何疾病都可治愈，人类将减少多少痛苦和生离死别！假如真有永生的地方，人类将会多么快乐！


    不过在幻想之后，我还是想到一个问题反驳她：“如果盘星人出了严重意外，也不会死吗？”


    “可以不死。如果一个盘星人从生理上死亡尚未超过8小时，能够抢救回来。但过了8个小时，就无法挽救。”于教授说。


    “如果盘星人活了两百岁，实在活腻，特别想死，天天想死，那怎么办？”我继续追问。


    “在盘星，死亡是违法的。盘星人不许死，必须活着。”师姐抢答。


    “这么说，盘星人口只增不减，怎么住得下？”


    “住得下。一方面，盘星在不停膨胀，而且速度很快。另一方面，大量300岁以上的人因为活腻了，偷偷跑到其他星球自-杀，这导致盘星人口急剧下降，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于教授还是那副平静语气。


    实在没想到，当“地球”人万分渴求长生不老之时，“盘星”人却因为活得太长而烦恼。


    “他们一般去哪个星球自杀，有去地球的吗？”我又问。


    “地球太远，很少有人去。大多数人直接闯入黑洞，死得又快又彻底。”师姐回答。


    闯入黑洞？简直没有办法聊天了，我顿时无语。


    此时此刻的我，思绪有点乱。按理说，自从我认识于教授之后，虽然她所说的种种事情超出我的想象力，可迄今为止，她并没有骗过我。


    但是，她和师姐轮番上阵给我科普，无非尽力让我相信盘星及永生的存在。越是如此，我反倒更加怀疑。


    正当我沉思之际，于教授领着我们进入其中一栋摩天大楼，乘坐电梯瞬间抵达99层。出了电梯，过道两边有两扇门相对而立，分别写着“991”和“992”。


    于教授走向991。走到门口，银色的门自动开启。也不知门禁系统是声控还是刷脸，亦或刷身体？


    进入室内，我立即吃了一惊。屋内五六百平米的面积，却空无一物。墙壁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周围的摩天大楼和阳光。


    “这就是我在盘星的住处。”于教授放下银色工具箱。


    “没有家具？”我很好奇。


    “当然有家具。”于教授拍拍手。顿时，客厅猛地冒出银色椅子、银色沙发、银色茶几等几样简单家具。而且，在客厅东南还多了一个过道，过道两边有四扇门。


    于教授指着过道，又说：“除了客厅，还有三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都是特殊材料建造。平时不用，会自动隐藏起来。”


    这些家具和房间，从无到有、凭空现身，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于教授又拍拍手，墙壁上出现一个30寸电视，一个拉-丁姑娘正在用西-班-牙语播报新闻，配有中-文、法-语、英-语字幕：“今天上午，伦理委员会宣布，来自地球的那位男性大学生已经练成超能。这名大学生，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任盘星使者……”


    若干小时以后，我才意识到新闻中所说的“男性大学生”指的就是我。但当时，我对新闻不感兴趣，因为我还不相信身处的地方是盘星。


    于是，我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问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你的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免费发的。”于教授打了一个响指，墙角出现一个饮水机。她倒了两杯水，递给我和师姐。


    “免费发房子？我突然想起，坐公交车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买票……”我自言自语似的，眉头紧锁。


    于教授又从一个冰箱模样的设备中取出三个罐头，我们每人一个。她说：“盘星人的衣食住行全部免费，一切都免费。衣服虽然都是黑长裤、白衬衫以及粉色风衣，略显单调，但好在免费；吃的东西全是科学配置的罐头，也是免费。总之，一切通通免费。而且，盘星绝大多数工作由机器自动完成，所以盘星人基本不需要工作。你可以这样理解盘星：盘星是升级版地球，是高度智能化地球。”


    照她这么说，盘星就是极乐之园，我姑且不提出质疑。但是，我还是要提出一点疑问：“一年四季都吃罐头，不会吐吗？”


    “罐头有几千种，各种风味，保证营养，随便挑选，还可以免费定制。如果这样你都会吐，那只能回地球吃地沟油了。”师姐立即怼我。


    我吃着罐头，笑而不语。迄今为止，我的疑心越来越重，因为所见所闻越来越离谱。幸好罐头有一股草莓冰淇淋的味道，还算好吃，多多少少慰藉了我。


    当晚，我辗转反侧，几乎彻夜不眠，因为我既不能确定，也无法否认这里就是“盘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