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春闱放榜(上)
白静姝没有想到白穆如还会跟上来,她原本以为白穆如会直接恼羞成怒,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呢,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二老爷陪着世子爷在外间,几个女眷带着兴哥坐在里面,中间用屏风隔开,并没有失了礼数。
席间宾主尽欢,只是没有一人同白穆如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最边上,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面前碟子里的东西。
白静姝朝她投过几次的目光,都看到她的目光不时的落在那扇风上,轻咬贝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依旧这样不知道悔改,实在是可笑之极。
白灵犀夫妻两个用了晚饭,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周睿扬和二老爷喝了不少的酒,不过他没有醉,二老爷却是喝的醉醺醺的,最后是下人扶着回去了孙氏的房里。
结束的时候,老夫人冷冷的对着孙氏说道。
“六姐儿病了,明个别忘了给她请个大夫回来,这几日就好生在房里呆着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白穆如说的。
白穆如本来以为老夫人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事情,没想到她又提了起来,一时之间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半天,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老夫人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让云妈妈和墨菊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白穆如就因为“生病”,禁足在屋子里了。
白静姝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水芙商量着做什么点心吃,听了之后,也不过是弯了弯嘴角,就丢到脑后了。
白竹昱春闱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他回来的时候,却是比去年秋闱时更加的吓人。整个人面色苍白,像是要虚脱一样,是被两个小厮给架着才回来的。
白静姝担心的不行,只是年纪渐大了,还是要注意一些,便亲自下厨做了些药膳,又让刘妈妈送了过去。
十日之后,便是放榜的日子。
一早起来,白静姝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眼睛下面还泛着淡淡的青色。一直都心神不宁的,连过来找她的白清风都看出了几分端倪。
“七姐姐这是怎么了?”白清风支着脸说道。她刚刚跟白静姝说了半晌的话,可是白静姝都好像云游太虚去了,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啊?你说什么?”白静姝这才是回过神来,看着白清风的眼神里,充满了懵懂。
白清风有些掌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七姐姐怎么像是丢了魂一样,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就不理人了。”白清风打趣的说道。“七姐姐别担心,祖母已经让人去瞧榜了,再说三哥哥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一举夺魁的。”
白清风倒是很淡定,在她的心里,三哥哥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实在不知道七姐究竟在担心什么。
白静姝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说的笑了出来。
“哪有你说的那样容易,每年进京赶考的举子,少说也是要有给几百上千人的,这些人中能够真的考中的又能够有多少呢?”
白静姝笑着点了点白清风的头,细细的给她解释道。
“若是考不中,来年再考也就是了。最怕的便是中了三甲的同进士,咱们家有没有什么根基,假若真是中了同进士,哥哥这一生也就废了。”
每年赶考的举子何其多啊,就算是考中了,也要等着排位,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同进士。官位就那么几个,想要挤进去谈何容易。
别说银钱的打点了,还要在官场中有人,才能够方便办事的。
白清风本来以为凭着白竹昱的能力,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听了白静姝这么一说,心里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连吃进口中的芝麻糊都觉得不香了。
白静姝见白清风不说话了,便托着腮坐在那里。
外面的天很蓝,枝头上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白静姝的心里有些烦闷,想要让人将那些小东西都赶走。
这个时候,二门的一个丫鬟连跑带跳的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白静姝识得她,她是在二门专管通传消息的照水。
白静姝一下子就支起了身子,连一旁的白清风也睁大了眼睛。
“七小姐,九小姐。”照水一脸的笑容,门口的荷露见她这个样子,不敢阻拦,连忙打起了珠翠帘子,让她进去。
照水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七小姐大喜,九小姐大喜,三少爷中了。”
白静姝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晃了几晃,也顾不得礼数,径直的走到了照水的面前。
“怎么样,是第几名?”
白静姝的心里发慌,没头没脑的就问了出来。却是忘记了,照水能够是这样的一脸喜色,可见白竹昱的成绩定是极好的。
“回七小姐的话,三少爷是一甲的第五名。听说连主考大人都非常喜欢三少爷做的策文,只不过是年纪小。殿试的时候,皇上更是赞誉三少爷日后定会成为国之栋梁,亲赐了探花郎。”照水满脸的笑容。“老夫人已经让人备下了爆竹,等一会儿三少爷回来就要放了呢。”
照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口齿伶俐,她娘就在大厨房上专管采买一事,很得老夫人的信任。他们一家都是老夫人的心腹,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让她过来传话。
“七姐姐听到了吗,三哥是探花郎了!”白清风拉着白静姝的手,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白竹昱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哥哥,但是对她们这些小庶女,从来没有任何的偏见。给白静姝的,也会给她们一份,白清风很喜欢这个兄长。
白静姝自然是听到了,她笑着摸了摸白清风的头发,高兴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三少爷呢?”白静姝问照水,她刚刚说等三少爷回来,现在白竹昱在什么地方?
“听说一会儿三少爷和状元郎,榜眼一起,骑着高头大马,绕京城里一圈呢。等到结束了,才会回家的。”照水连忙开口说道。“老夫人说,请七小姐和九小姐一起过去,一会儿三少爷就回来了。”
白静姝心中欢喜的不行,眼睛里霎时有泪花闪动。
只有她才知道,哥哥这些年究竟过得有多么的苦。自从他们的母亲去世了之后,白竹昱就把保护妹妹当作自己最重要的目标。在他的心中,只有认真的读书,努力学习,才能够有保护白静姝的资本。
有一次白静姝偷偷过去,见白竹昱已经是三更天了,却仍旧挑灯夜读,便知道他是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白竹昱能够有今日,绝非是偶然,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努力的结果。
“七姐姐,我们一起去祖母的院子里好不好?”白清风眼见着白静姝的眼睛里有泪水划过,便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
白静姝感受到她的动作,想起照水还在一旁,身边还有不少的丫鬟,连忙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开口说道。
“咱们相见欢的丫鬟婆子,按照等级,通通赏一个月的月钱!”白静姝朗声说道。
一个月的月钱虽然没有多少,但是关键是沾沾这个喜气的。
相见欢的下人们,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
白静姝又让水芙亲自去绞了一个差不多二两重的银裸子,塞进了照水的手里。
“拿着买点糖吃。”这么多的银子,可是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白静姝却说让她拿着买点糖吃,可见是有多么的高兴了。
照水今个四处的通报,已经得了不少的赏银了。她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本想要拒绝的,却是被白静姝给挡了回去。
“他们是他们,这是我给你的,拿着吧。”白静姝竟是将那银裸子塞进了照水的手里,见她收下了,才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今个相见欢的下人,放一天的假,你们尽去玩耍去吧。”
白静姝一向对待下人十分的宽宥,只要她们不胡作非为,白静姝还是很好的主子的。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心里高兴的不行,一个个的蜂拥而出,抢着去前面看热闹了。
“走吧,咱们去祖母的院子里等哥哥回来。”白静姝这才是拉起了白清风的手,笑着说道。
白清风点了点头,姐妹两个手拉着手走出了相见欢。
刚一出院子门,就看到白穆如被蕙兰扶着,站在对面,正在往这边瞧着。
白静姝眉心微蹙。白穆如是被老夫人罚了禁足的,自己也不能放她出来。不过这样大喜的日子,她却是哭丧着脸站在那里,实在是有些难看的。
白静姝思索了一会儿,冲着后面的水芙招了招手,等到她过来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水芙跑到了白穆如的面前,蹲着身子不知道说了什么。
白穆如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七姐姐,你让水芙同她说了什么?”白清风一脸懵懂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告诉她,好好‘养病’,别站在廊下,吹了冷风,‘病’就更加的不容易好了。”白静姝勾了勾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