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再谈回家（中）


    齐夫人收起来刚刚的怒气，眼角弯弯的看着老夫人，倒是有一抹的慈母笑意。


    只是，白静姝总不是傻子，齐夫人这样的转变，明显是有问题的，她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防备。


    “齐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冰心好好的，何时就成了齐家的女儿了？”老夫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像是被齐夫人的一句话给吓到了一样。“齐家统共不就三个女儿，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齐夫人一窒，没有想到白老夫人没有同意，没有拒绝，却是来了这样一出，倒是弄得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无论白老夫人说什么，齐夫人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了。


    若是白老夫人能够同意，那自己就再好不过了，若是她不同意，齐夫人也有话说。冰心毕竟是齐家的女儿，没有说到明面上也就算了，既然说开了，白家总是不能拦着的。


    倒是老夫人这样一招，弄的齐夫人不好说话了。


    也是她们家的不是，虽然几次三番的上门，也不过是多有试探，并没有将实话透露出来，白老夫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不好说什么的。


    “咳咳，老夫人这话说的。”齐夫人干咳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冰心是我们老爷同一个姨娘的孩子，早些年间家里出了些事情，那姨娘就带着这孩子出去避难了，后来便失去了消息。我们老爷遍寻无果，却没有想到竟是在咱们家遇上了。毕竟是齐家的血脉，总不能一直流在外面不是？”


    齐夫人颇有些可怜的说道，白静姝看了，却只觉得恶心。


    “齐夫人可是看准了，冰心虽说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可也是从小进府了，若是认错了也是不可知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若是一味的强留，也不是一回事，只得先松口说道。


    齐夫人心下一喜，只当老夫人已经放弃了挣扎，不由得心中一乐。


    “自然是不会错的。”齐夫人双手合十，连声笑道。“冰心发间的那一丈青，就是我们家老爷当年送给那个姨娘的，我是不会认错的。”


    冰心一怔，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茬。


    她的手微微动了一动，想要去摸发间的一丈青，却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如今自己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那样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老夫人却是沉吟了一下，目光扫到冰心用来绾发的一丈青，不说话了。


    冰心只知道这一丈青是母亲留下的，对她来说那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常常的戴在头上。却没有想到，有一日竟会成了齐家认回她的凭证。


    齐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冰心的头上，却是一阵的银牙咬碎。


    这一丈青可不是齐老爷送给惠娘，而是齐老爷的娘亲，齐家的老夫人送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的。当年两家人交好，齐老夫人又是喜欢惠娘喜欢的紧，便将自己的陪嫁当作礼物插在了惠娘的发髻上。


    后来郑家虽然没落了，但这一丈青却是惠娘最喜欢的，从来都不肯离身的。


    当日齐老爷见到冰心，除了她的容貌和年轻时候的惠娘相差无几之外，更是因为发间的那一枚一丈青，却是错不了的了。


    “老夫人。”冰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看到老夫人开始沉吟，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旦齐家明着提出来了，白家是不好拒绝的。


    “你这孩子是做什么，还不快点起来？”老夫人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见冰心一脸哀伤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老夫人。”冰心缓缓的开口说道。“当年若不是先夫人将奴婢买进府里，奴婢说不得怎么死了。当日奴婢就许了愿的，日后定是要侍奉在七小姐的身边，寸步不离。如今齐夫人说奴婢是齐家的女儿，奴婢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奴婢这样的身份，就算回了齐家，也是给齐家蒙羞，还不如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的更好！”


    冰心口齿清晰，心思坚定，咬紧了就是不肯回去齐家的。


    齐夫人心中一乐。她当然是不希望冰心回去的，那个贱、人生下的小贱、人，只要瞧见她这一张脸，就觉得心口疼，若是回去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气她呢。


    不过，就算冰心回去了，齐夫人也有的办法好好的折磨她。


    这下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是冰心自己的意愿。


    “这.”老夫人微微的踟蹰，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齐夫人。“这事我老婆子也是不好说的。齐夫人你看.”


    老夫人将问题又推到了齐夫人的身上，目光却是在冰心身上逡巡。


    “当年那姨娘失了消息，我们家老爷没少埋怨我，今个好不容易找到了，若是不能够带回去，只怕我们家老爷是要发怒的。”齐夫人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却只是为了要告诉老夫人，她今日是一定要带着冰心回去的。


    地上的冰心微微抬起自己的头，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正是僵持不下，一旁的白静姝却是突然出了声。


    “祖母。”白静姝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齐夫人说冰心是齐家的骨肉，可是冰心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总不能齐家白白的说了一句话，就将人带走吧。齐家若是缺丫鬟了，咱们家白送也不是不行的，可是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不是？”


    白静姝笑着说道，眼睛里竟是无害，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


    她的话语中，将冰心一再的贬低，直接明说了，齐家若是想要丫鬟，明说无妨，何苦还来这样的一招，若是不想要拿钱，她们白家白送都是可以的。


    不过是形势逼人，她相信冰心是不会在乎的。


    冰心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眼睛里却是浮现了一抹喜色。


    倒是齐夫人，原本笑着的脸，听了白静姝的话，顿时黑了半面。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白家的七小姐是个牙尖嘴利的，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长辈在此，她还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白家老夫人和孙氏很显然都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齐夫人心里恼的要死，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到冰心回到了齐家，定是要将今日受的罪通通都还到她的身上去。


    “七小姐真是好伶俐的口齿，白老夫人有福了。”齐夫人被噎的险些说不出话来，却是不能够这样轻易的让白静姝占了上风。喘了口气，咬着牙说道。“冰心是我们齐家的骨肉，这有什么好说的。白七小姐若是不愿意，我们齐家拿两个大丫鬟来换怎么样？”


    齐夫人知道白静姝是故意刁难，既然是她自己将冰心踩低的，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一个丫鬟你们舍不得，那我们家用两个丫鬟来换总是可以的了吧？


    白静姝暗暗蹙眉，看来这个齐夫人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七妹妹，大人说话，这里哪有咱们插嘴的份。”白柔嘉一脸正色的训斥着说道。


    她眼见着齐夫人吃瘪，心里恨白静姝恨的要死，生怕因为白静姝的几句话，让齐夫人好不容易对她的好印象消失不见了。


    “齐夫人，我妹妹年纪小，不懂规矩，您别在意。”


    她又笑着对齐夫人说道。


    这话一出口，连一旁的孙氏都是一脸的鄙夷。


    五姐儿真当自己的心思旁人都不知晓吗，这样的上杆子，齐家可未必就会将她娶回去，就算是结了亲，也是要矮人一等的。


    孙氏实在是想不明白，那齐家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白柔嘉巴巴的非要进去不可？


    “五姐说的是。”白静姝略微的垂了垂头，却只是为了掩藏住嘴边的笑意。“长辈们俱在，确是不该小七开口说话的。”


    白静姝这话却不仅仅是认错，更是暗讽白柔嘉。老夫人和孙氏都在，她不过是一个庶姐，有什么理由和身份来训斥自己呢？


    果不其然的，白柔嘉被白静姝的一席话，说的满面通红，想要开口反驳，又碍于齐夫人在场，生怕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只得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七妹妹说的对，是姐姐不懂礼数了。”白柔嘉唯唯诺诺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看起来像是一个常年受气的庶女一样。


    这样的被人压制，却还会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为齐夫人说话，不知道齐夫人的心中究竟有多少人分的感动呢？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老夫人冷冷的开口说道。“还有外人在呢，也不怕让人家瞧了笑话！”


    老夫人明着是和呵斥姐妹两个，暗地里却是在说齐夫人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她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齐夫人若是想要带冰心走，老婆子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你们齐家的家事。”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冰心。“只是如今冰心这丫头不同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啊。”


    老夫人摊了摊手，却是在告诉齐夫人，你想要带人走，我不管，只要你能将人带走去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