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软
三个大人的目光随着郁熹然的声音望去，都落在郁言的手背上。
指关节处有零星伤痕，虽已结痂，但与小熹然白嫩柔软的小指头比起来，还是显得粗犷而狰狞了些。
沈梨安想到重新见到他那天，他舍身护住自己时也伤了手臂。
所以熹然才说“又”……
沈梨安不露痕迹看了一眼，垂眸咬了一口包子，动作明显慢下来。
“不要紧，上次攀岩的时候划伤的。”郁言对熹然解释，仿佛也说给沈梨安听。
“郁总喜欢攀岩啊？都去什么地方？”
对沈骁的热络，郁言仍然很没风度，理也不理，埋头吃粥。
沈梨安看不过，只好接过话头，与沈骁闲聊起来。
“爸爸，你是太饿了吧？”郁熹然显然在替她爸的不礼貎行为开脱。
“还好，是你、妈咪做的粥很好吃。”
“嘻嘻，是吗？我就说，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你快吃，豆浆凉了？”他说着，已上手去探玻璃杯温，又替她点走嘴角的玉米须。
父女两人十分亲密，沈梨安早知道这一点，但今天看着郁熹然时时刻刻笑眯的眼睛，忽然有些责备自己，她见到她爸爸是这么开心……
“叉烧馅，你最喜欢的。”
沈骁又给沈梨安用公筷夹了个包子，顺利将她思绪打断。
她抬起头笑着道谢，“我都吃撑了。”
明朗笑容将她原本就雅致的眉眼照得愈发透亮，却是对着别的男人。
郁言忽然有些难以下咽，默了片刻，他放下粥杓，“那个剧本加拍电影的，大家都觉得你可以自己来，考虑得怎么样？”
沈梨安顿了下，答应要考虑已是昨天很晚之后的事，这他都知道？
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与他分享的意思，只淡淡道：“还没考虑好。”
郁言以为她有顾虑，言辞真挚：“你一定没问题，故事是你写出来的，没有人会比你更懂，电影不过就是换一个视角而已。”
沈梨安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对这样的鼓励不以为然。
而当她看见沈骁拿着杯子起身，却反应很快，“再来一杯吗？我帮你。”
说着，已接过沈骁手中杯子，两人一前一后向厨房走去。
这么直接的冷落，连郁熹然都一脸受伤，何况郁言。
“爸爸，你别难过。”
郁言回握住女儿安慰他的小手，笑容却是难掩的苦涩，“好。”
等沈梨安与沈骁旁若无人走回餐桌时，郁言正拿着手机与人通话。
像是公司里的电话，他简单回了几句，就起身准备离开。
“爸爸，你吃饱了吗？”
郁熹然关心的点，就是与旁人不同，郁言再次舒心不少，低头抚了抚她柔软长发，在上头印上一吻，才与她道别：“爸爸要去公司了，你乖乖听妈咪话。”
“好的。”
“沈总不走吗？”
这是郁言逢进门始，开口对沈骁说的第一句话。
沈骁不计前嫌，笑容和熙，抬了抬手中未喝完的豆浆，“我不急，郁总先请吧。”
郁言压抑着心头怒火，视线转到沈梨安淡漠的脸上时，就柔和了些，“那我先走了。”
“不送。”
沈梨安本打算随意点头了事，但出口是更淡漠的两个字。
没办法，心中对他的怨恨大抵已赶超往昔的美好记忆，总能替她在关键时刻做出回应。
郁言走后的屋子里，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沈梨安放松下来，似乎没有地方需要她再伪装，而郁熹然则变得低落，眼神也不再有先时对着郁言时的明亮。
伪装，她一直在装着吗？
沈骁在心头琢磨着这点。
“心软了？”
当郁熹然终于离开餐桌，沈骁还是没忍住问沈梨安。
沈梨安收拾着盘子，抬头看一眼沈骁，不辩喜怒，但听她的语气已凉了几分，“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沈骁，”
她停下手中动作，撑着桌面，对上坐着的沈骁视线，严肃道：“我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那个瞬间，我被困在大火里，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孩子在我肚子里一点点消失，每一分每一稍我都记得，他在向我求助，而我无能为力……”
沈梨安性格上本是干脆利落的一个人，很少煽情，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早已红了眼眶。
却碍于房里的郁熹然，不愿意有让她看到的风险，迅速停下，低头平复。
沈骁原只是怕她动摇了回来的目的，轻易原谅郁言，这时看她痛苦万分，很是自责。
“对不起！”言出已起身，想靠近，却又不敢，“安安，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这样……”
沈梨安垂眸片刻，再抬起眼中已一片清明，神色有所缓和。
“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沈骁，如今我身边能够倚靠的朋友，只有你。”如果连他都不能给她以信念支撑，她恐怕自己难以长久坚持。
“抱歉，我……”
沈骁脸上满是歉意，沈梨安深出一口气，重新收拾起杯盘。
“是我太激动了，你的提醒也是关心我。”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饶眼里闪过了抹精光道。
沈梨安沉默下来，她还没想好。
沈骁见此柔声道：“我身边有位大家推荐的吴律师，擅长这一类案子，我们不妨把然然的抚养权一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办。”
终究要闹到这一步吗？
沈梨安想到郁熹然，眉头轻蹙，到底不忍。
“安安，这件事拖太久，对大家来说都不是好事，特别是孩子……”
沈骁还没说完，忽然有道尖锐声响将他打断。
“你是坏人！我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郁熹然涨红着脸，不知何时站在转角处，冲着沈骁将她的积木架子丢过去。
沈梨安神色一怔，忙道：“然然，不许没礼貌。”
“他教妈咪做坏事，他要抢走妈咪，是不是？”郁熹然抿着唇，死死的忍住哭意道。
沈梨安头疼，“没有，然然你还小……”
“我不小了！妈咪，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只会跟他在一起？那爸爸呢？还有我呢？我们怎么办？”郁熹然说着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小声的抽噎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