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江府
入夜微凉,晚风从窗口灌入,掀起桌上的佛经,桌上的茶水已经冰凉,江婠坐在桌边,垂眸深思。
白日里酒和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的手逐渐攥紧, 直到手心传来刺疼感才缓过神来。
“执念?”
江婠压抑着情绪从咽喉中滚出一声轻笑,悲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眼眸浸染了浓郁的黑。
江家上下数百名忠烈枉死,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执念!
那么多将士,那么多条人命,他们都是保卫邶国的铮铮铁骨的汉子, 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不应该就此枉死, 更不应该背负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这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她便是万劫不复也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胸口中压抑着满腔悲愤,却无处诉说。
江婠握紧拳头,仰面闭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终是理智大于感性,她吐了一口浊气,很快就冷静下来。
想到萧珩在花园里对她说的话,脑海里飞快整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萧珩作为质子,按正常的情况是觉得不可能离开邶国,更别谈回到风萧国。不过他如果想要回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一个跳板。
江婠神色一凛,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囚。”
一个黑色的人影立马现身在江婠面前。
“你去白府上,再给白大人送一份大礼。”
囚颔首领命, 立马消失在夜色中。
坐在案台边一夜未眠, 直到灯芯燃尽,留下一层蜡。
天蒙蒙亮, 依稀中还能听见远方传来的鸡鸣声,江婠放下手中的毛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案台上留下半手节新抄写的佛经,字迹未干。
虽然江婠心性沉稳冷静,但是她还是被酒和尚的话影响到了,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场大火,她一夜没睡,只好坐在案台边抄写佛经。
一开始抄写佛经还只是为江家一百多人祈祷,后来慢慢的也成为了江婠的一个习惯,每每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就喜欢抄写佛经,凝神静气去抄写佛经的时候很容易将她浮躁的心安抚平静下来,也能让她更冷静。
江婠将抄好的佛经用镇纸压好,风一吹带来阵阵墨香。
看着天空正泛着鱼肚白,黑夜慢慢散去,空气中飘散着草木清香。
算算时间,她也已经到皇城有好几个月了,可她迟迟没有去江家旧址看一眼, 也没有为江氏的亡灵上一注香,想来她也应该去看看。
来皇城之前,江婠还想着要祭拜一下江家忠烈,可是,当她真正的踏入皇城,江婠反而退怯了,很矛盾的一个心理,她既期待又害怕,既想去祭拜又忐忑不安。
酒和尚的一番话让江婠彻夜未眠,她想了很多,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想到最后,江婠决定她还是要去江家看一眼。
凌晨,街上还没有什么人,江婠穿过大街小巷,熟练的来到一座府邸面前。
眼前的这个府邸已经不能称为府邸了,它更像是一片废墟,因为被大火烧过的原因,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哪里还能看出以前的繁荣景象。
江婠踩着碎石瓦砾,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仿佛昨日江家盛景还历历在目。
她压下心中悲痛的情绪缓慢的走到院内。
看着那熟悉的一砖一瓦,即使它如今已经破败成废墟,江婠还是能从里面回忆起往日的温情。
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潮,江婠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院子里,脸上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爹,娘,女儿回来了。”
她重重的在地上磕头,很快白皙的额头便被磕红了一大片。
她哽咽,心中有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不起,不孝女儿回来晚了,爹娘你们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能够成功为江家翻案,为我江氏枉死的一百三十七口人讨回公道!”
又是重重的磕头。
忽然,江婠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胡乱擦把脸,收拾好情绪立马飞快的躲起来。
躲在废墟后面,江婠看到两个身披黑袍的人鬼鬼祟祟的找什么。
其中还有一个人抱怨。
“教主真是的,这破地方能有什么?要不是弑杀阵已经失效,谁还愿意来这破地方,也不知道教主是怎么想的。”
另一个人看上去谨慎多了,他低声呵斥,环顾四周。
“住口,不要在外面乱嚼舌根子,小心丢了性命!”
那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马闭了嘴。
江婠躲在后面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数字的字眼。
弑杀阵?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年幼的时候曾经在母亲那里见过。
所谓弑杀阵是以布阵者自身为祭的一种杀阵,这个阵法因为戾气太重,也太过血腥,通常是到了绝境拉敌人同归于尽的,一般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弑杀阵更霸道,一旦开启,里面的人通常无一生还,就算有侥幸者,但凡是接触此阵法的人皆会收到反噬而留下后遗症。
江家府邸怎么会有人布下世杀阵?!
又能是谁?
这些阵法都为母亲独创,是江家的独门秘籍,除了母亲和父亲再无他人知道此阵法才是,就连哥哥也不会这个阵法。
难道是母亲?
江婠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官兵突然的就围住了江府,但是父母亲又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让府上的一个老嬷嬷带着江婠和她哥哥离开。
按照父母亲的性格,他们是宁可随着江家将士战死,也不愿逃跑,更不可能由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斩首示众。
他们忠君爱国,就算提前知道了这是一场针对江家的阴谋,也绝不可能提前布下杀阵。
到底是谁在操纵着一切?!
江婠心里渐凉,脸色凝重。
接着他们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江婠瞥见他们腰间有一块令牌,上面隐约中好像刻着一个圣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