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年少


    风卷过满地落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北瑾川盯着少年精致的容颜有些出神，还记得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他与父皇的关系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虽然出身平凡，不是什么世家小姐， 但是母亲身上的端庄优雅，是那些世家小姐都望尘莫及的。


    曾经母亲与父亲也很相爱，他们相识于年少，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走过最艰难的曲折。


    那时候父亲是最不得宠的皇子，却有着羡煞旁人的爱情， 后来父亲发动政变， 皇城里一片兵荒马乱，他那是虽然很小， 但是比同龄的小孩要懂事。


    他乖乖的陪在母亲身边，甚至还会有小手拍着母亲的后背，反过来安慰母亲，让母亲不要担心。


    新帝登基，百官朝拜，母亲也自然成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父皇母后之间经常发生争吵，而渐渐的父皇就很少来母后的宫殿。


    直到那次宫宴，皇城第一美人上官音，穿着一身娇艳的舞衣，在宴会中央翩翩起舞。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第一美人的称号自然不是白来的，一舞惊鸿，上官音入住后宫，成为了冠宠后宫的苏贵妃。


    那夜小北瑾川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坤宁宫也可以这么冷清。


    自从皇帝在苏贵妃那里留宿一夜后，后宫里的人就开始见风使舵， 说皇后娘娘失宠了。


    想想也是，在苏贵妃入宫之前，后宫中的妃子形同虚设，父皇曾经为了母后还要废黜后宫，被百官极力阻拦才就此作罢。


    现在，自从苏贵妃入宫后，父皇已经连着好几个月没有来坤宁宫了。


    后宫的人都很势利，你既然不得宠，就算挂着个皇后的头衔，也少不了旁人背后说闲话。


    冬天，母后身体畏寒，按道理来说坤宁宫的碳火应该是最足的，可是有着苏贵妃日夜恩宠在前，所有的东西都上赶着送往芙蓉殿。


    所以坤宁宫的碳火总是不足，大殿里的冷气让人冻得一激灵。


    小北瑾川踏入冷清的坤宁宫，心疼的看着母后端坐在窗旁，看着院子里的梨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干粗糙干裂，很是难看。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母后伸出手接过窗外飘落的雪花，雪花落手冰凉，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又下雪了。”皇后低喃。


    不知道为什么，小北瑾川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今日是除夕夜，宫内宫外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唯独坤宁宫，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除夕夜的喜庆。


    往日的这个时候，不管父皇母后关系如何，父皇都会来坤宁宫陪着母后过除夕夜。


    母后是皇后，就算不受宠，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是陛下亲封的后宫之主。宫规写在那里，除夕夜，帝后祈福，福泽万民。


    可是今夜的坤宁宫格外冷清。宫中大喜，芙蓉殿的那位诞下龙凤胎，所有的人都围着芙蓉殿跑上跑下。


    小北瑾川心疼的看着母妃，咽喉滚动，嗓音软糯。


    “母后。”


    他迈两个短腿噔噔噔的冲到母后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皇后微楞，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听着他闷闷的语气，以为他受了委屈，有些心疼。


    她温柔的摸着小北瑾川的后脑杓，“是谁欺负我们家可爱的糯米团子了？”


    小北瑾川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耳尖泛着粉红，他站直了身子，拍着胸脯，一本正紧的说道。


    “母后，我长大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保护母后了。”


    皇后眼中闪着柔光，瑞雪映照在她好看的五官上，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她刮了刮小北瑾川的鼻梁，满脸宠溺。


    “好好好，我的瑾儿长大了，可以保护母后了。”


    小北瑾川羞红脸，乖乖的站在那里，感受着母后的温柔，心里冒起了甜蜜的泡泡。


    忽然，他眉头紧皱，感受到母后的手冰凉，他板起脸，很是严肃。


    他连忙将窗户关上，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母后的手，担忧询问。


    “母后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可是宫中碳火不足？”


    皇后揉了揉面前小人的脑袋，看着他软糯糯的脸上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不由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瑾儿，母后不冷，是母后吹了些风，没事的。”


    小北瑾川不放心，他又看了看四周，微微星火的火盆，几个侍女立侍左右。


    他那时还是小小的人，就已经有了几分小大人模样。


    他板着脸，训斥侍女，稚嫩的容颜上依稀可以窥见如同帝王身上的威严，脸色阴沉。


    “为何皇后宫中碳火如此少，你们可知道苛刻皇后用度该当何罪？”


    旁边的侍女吓得跪在地上。


    “殿下明鉴，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怎么会苛刻娘娘？”


    她们不停的趴在地上磕头，身体哆哆嗦嗦的颤抖。


    皇后执起他的小手，拍了拍，柔声说道。


    “她们都是我跟着我进宫的侍女，瑾儿就莫要吓到她们了。”


    小北瑾川抿着唇不言。


    母后性子温和，从来不与人争执，比江南女子还要温婉几分。


    宫里的人向来最会见风使舵，就算是身边的人也不见得会一心一意忠心于你。在利益与荣华富贵面前，情义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待在深宫，见识了不少黑暗。他害怕母后被他们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


    “那为何皇后宫中的碳火比去年的要少许多？”


    小北瑾川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压的侍女不敢抬头。


    她们只好支支吾吾解释。


    “婢女去管事公公那里领碳火的时候，公公说宫里的碳火不够，贵妃娘娘刚生产完，所有的碳火都先紧着贵妃娘娘使用，所以…”


    小北瑾川气的脸色铁青，身上笼罩着一层阴翳。


    “简直欺人太甚！哪有碳火不够就苛刻皇后的，简直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他气鼓鼓的，为母后感到委屈。


    小北瑾川不知道为什么，往日恩爱的父母亲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