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并没有说是从罗军那里听到的，而是编了一个退下来的老领导，因为如果他说是从一个19岁毛头小伙子那里听来的，估计他老丈人能直接挂他电话


    “.”


    果然刘长青说完后，电话对面沉默了有几秒，才缓缓听到对面说道：


    “最近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不要和秦三山走的太近。”


    刘长青听完这话心理一震.


    电话对面的老丈人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其实已经默认了他刚刚说的.


    他老丈人知道这件事情他一点都不奇怪，可为什么罗军那小子会知道？


    罗军嘴里说出的事情，居然在他老丈人这里求证了


    这下罗军的价值，不得不在刘长青心理进行重新评估了


    刘长青愣神的功夫，听到电话对面老丈人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这还有个会，没事我挂了！”


    一听对面要挂电话，刘长青赶忙追问道：


    “爸，您等一下，那个那个您觉得我这次有机会吗？


    上面会不会考虑给我加担子呢？”


    刘长青磕磕巴巴的说完，接近着就十分紧张的在电话对面焦急等待。


    一点都没有平常在下属面前的那份从容自信


    没办法，虽然电话对面的那人是他的岳父，但同样也是能左右他命运的人


    对面声音稍顿，才缓缓说道：


    “长青啊，你想进步，爸知道，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快了？


    毕竟你还年轻，又是刚升任副厂长，位置还没有坐稳。


    这个时候你即便上去了，恐怕对你也未必就是好事”


    这个时候电话对面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从刚刚威严的领导，一下变成了慈祥的长辈.


    可声音上的慈祥，却一点没有让刘长青有半分的高兴.


    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刘长青还是鼓足勇气对着电话对面说道：


    “爸，我知道上次我提副厂长这件事上，已经让您很为难了。


    这次我想靠自己，只要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就行了


    行吗？爸”


    又是少许停顿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我记得轻工.局退下来的老李，跟我说他这个月中旬在北戴河的干休.所。


    一会我会让秘书小吴联系你，把那边干休.所的电话和地址给你。”


    这次对面没再等刘长青回话便直接挂了，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但这忙音听在刘长青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甚至刘长青嘴角上扬的对着已经发出忙音的话筒说道：


    “谢谢.爸！”


    南门巷子口，老地方.


    罗军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多张大团结递给站在对面的老蔫叔，笑着道：


    “老蔫叔，这是二百六，你点点。”


    “不用点、不用点大军老蔫叔还信不过你嘛！”


    嘴里说着不用点，可手上却很诚实，一点没耽误点钱的动作.


    不过脸上那笑倒是真的，毕竟谁见到那么多钱会不开心？


    点完后，老蔫叔更是笑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嘿嘿，没错，没错，要么说嘛，还是大军你最有本事，这还不到20呢吧！


    就当上国营商店的经理了。


    别说咱们厂，就是咱们附近几个厂都算上，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我了个乖乖.”


    “呵呵，老蔫叔您过奖了。


    其实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我刚好人傻胆大，接下了罢了！”


    罗军谦虚道。


    可老蔫叔却不干，撇撇嘴说道：


    “才不是呢，那怎没见别人当经理咧，还是大军你有能耐。


    现在就连我们家那婆娘和我那大小子牛牛，每次中午给你们店里送饭，都要在里面逛上半天。


    那简直就是把你们那当成一景了，你说说也怪了


    咱这滨海城里那么多家商店，怎就你那商店那么有魔力咧？”


    没错，罗军这次来老地方，就是为了给老蔫叔结饭钱的。


    这些天每天信托商店的中午饭都是从老蔫叔这里订的。


    菜单是罗军订的，顿顿都是小炒，还是换着花样每天变.


    甚至店里的店员还会把中午吃不完的小炒，打包回去给家里人吃，他也不管，反正是是公家的。


    说公家也不准确，应该说反正也是集体的，集体吃了也就吃了，总比把钱都存着，留给马胜利强.


    至于老蔫叔说的那个魔力，其实也很简单，罗军只是把店里的摆设稍微变了变。


    之前的信托商店那是前面柜台，后面货架。


    柜员站在柜台后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顾客想要选什么东西，都需要柜员转身去拿。


    若你敢让柜员多拿几次，赶上脾气好的可能给你来一句软钉子。


    说后面还有别的顾客等着呢.


    要是遇见硬茬，那白眼可就翻上了。


    你还别不服气，论卖货他们或许不行，但论吵架，整条街就没怕过谁.


    换做以前，信托商店毕竟距离近，又是半垄断性质，想买到便宜的东西，或者想把手上的东西卖掉，就必须要去，所以柜员脾气在臭，顾客也得忍着


    什么？


    你说顾客就是上帝？


    开什么玩笑，国际歌第一句就唱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你敢在这和我扯封建迷信？


    还是美帝的洋迷信，信不信分分钟给你上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原本即便是这样，信托商店还是能生存的。


    毕竟大环境还是物资紧缺，可坏就坏在马胜利这小子，几乎把信托商店给整空了。


    要钱没钱，要货没货.


    其实这件事吧，全怪马胜利也不对，之前的信托商店几乎没有人是无辜的。


    只要在职的，不管谁都会往家拿点，大件电视、冰箱不敢，拿个收音机还不行吗？


    说起来那时候那些挂职的人还没挂职。


    因为可以往家里拿东西啊，那时候就是让他们挂职，他们也不愿意.


    不过好日子总是短暂的.


    罗军刚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好日子过后的样子.


    而罗军做的改变也很简单。


    先是明确了入库登记，只要出库、入库，必须有两人在场，而且他会不定期检查。


    只要出现丢失、损坏，当时负责人就必须照价赔偿。


    不赔也行，直接报警、开除一条龙服务


    别小看报警这一条，这在老的国营厂里是不能想象的，因为这个时代的工人那是工厂的主人，作为主人，拿点东西还不行了？


    哪怕纸面上有规定不行，但真发现了，也就是教育两句，写个检讨罢了，最多来个通报批评，这已经算是重的了。


    领导要是敢开除工人.呵呵，那你算是摊上事了，以后人家没吃的，天天蹲你家吃饭去，吃你家、睡你家


    天天去砸你家玻璃，这都是基本操作


    甚至有些极端的，你把他饭碗砸了，他觉得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当然领导也不傻，毕竟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厂子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


    犯不着为了国家的厂子，搭上自己的小命.


    甚至有些国营厂，比如钢铁厂，工人拿点废钢回去焊点东西，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偷.


    而至于店里以前的陈设，罗军开始还没怎么大动。


    可越看越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有人和帮着拿货的王姐吵了起来。


    他才发现问题，原来是距离问题


    罗军也是省事，直接把店里的柜台全拆了。


    把各个货架直接摆在顾客面前，想拿什么，随便你.


    说白了就是后世的超市、大卖场模式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改变，却一下子引起了顾客们的轰动。


    当然，店里确实也丢过东西，不过和那点小小的损失相比，利大于弊


    而罗军也没饶过那些偷东西的小偷。


    毕竟这种行为不能纵容，你纵容他，他就会觉得有机可乘，就会经常来光顾.


    罗军可不希望自己的信托商店，成了他们的提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