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


    面对段凌霄的轻柔动情的呼唤，那位中年美妇的脸色却是极其冷漠。


    “段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以及那冷漠的神态，段凌霄微微一怔，随即收敛眼底剧烈的情绪波动，拱手抱拳，用平静的语气回应。


    “林道友，多年不见，亦是风采依旧。”


    听到段凌霄的赞誉，中年美妇非但没有正常女子，被人赞美的喜色，反而目光微沉，冷笑一声。


    “呵呵……风采依旧？只是怕是人老珠黄，韶华尽逝吧？”


    “呃……”


    段凌霄一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中年美妇上下打量着段凌霄。


    “千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这沾花惹草的浪荡子，早已荒废修为，如今看来，你倒是更强了。”


    此言一出，段凌霄那张略带沧桑的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一旁的吃瓜群众赵恒，目光一亮，吃了一口大瓜。


    看来段师兄曾经在北域，过得很潇洒嘛。


    “小蝶，你听我解释……”


    段凌霄有些难以保持方才的淡定。


    那美妇却是冷叱一声。


    “段道友，请你自重，小蝶不该是你对我的称呼。”


    “小……林道友，当年是我违背了约定，我知道你恨我。”


    听到“约定”二字，中年美妇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寒意更甚。


    “住口，你不配与我提什么约定，敢擅闯无双城，潜入我北域圣地，我身为城主座四大护法之一，断不能饶你。


    就让我看看，这一千多年来，你到底有多少长进！”


    “唰……！”


    话音方落，那中年美妇长袖一抖，一道炽热如火的剑光，从袖口冲出。


    天地法则之力，顷刻间如洪潮汇聚于剑身，化作滔天赤焰。


    “啾……！”


    赤焰翻涌收缩，如剑光相融，竟在转瞬间化作一只遮天火凤，带着磅礴威压席卷向赵恒和段凌霄所在山峰之巅。


    剑光未至，热浪已经将山峰上的草木焚为灰烬，这女人的功力极强，即便在神婴境后期修士中，也绝非弱者。


    见对方不由分说直接动手，段凌霄微微一惊，忙提醒赵恒。


    “师弟小心。”


    转头一看，却见赵恒早已在第一时间，闪身退避，躲得老远。


    “师兄，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


    赵恒哪里看不出，段凌霄和这名妇人之间的猫腻，心说这两人八成有一腿，自己还是躲远点好些。


    而且，此女虽强，但绝不可能是段凌霄的对手。


    下一刻，二人就在虚空中交战起来。


    面对女子狂暴的进攻，段凌霄周身澎湃刀气席卷，抵御对方炽烈剑气袭击，同时身形疾闪，却是只躲不攻，明显不愿与对方交战。


    然而，段凌霄不愿出手，那女子可不会留手，出剑越发猛烈，调动的法则之力也越发狂暴猛烈，加之此女施展的剑法玄妙无比，竟是一门强大的神通秘术。


    即便段凌霄乃是即将跨入神婴境巅峰的强者，堂堂修罗宗之主，在不动用真正实力的情况下，也被此女逼得节节溃退。


    赵恒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心说段师兄该不会是那种，被情人砍死也不还手的痴情种吧。


    还是说，这家伙把人家肚子弄大了，不负责跑路了，心中有愧？


    此时，那中年美妇，抡圆宝剑疯狂刺杀段凌霄的同时，口中也是冷冷呵斥。


    “段凌霄，出刀吧，难道当年北域第一刀客，如今的刀是不是已经锈了！”


    段凌霄眉头紧皱，一让再让，为难道：“林道友，住手吧，我若出刀必然见血！”


    中年美妇冷笑，却是出手更加凶悍。


    “你倒是亮出你的兵器，看看怎么让我见血。”


    一旁紧张观战的赵恒，听到两人战场上的对白，直呼还是老年人放得开，自己还是个孩子呀。


    中年美妇咄咄逼人，炽烈汹涌的剑势，已经积蓄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一人一剑仿佛化作一座，积蓄了上千年的巨大火山，当这股大势凝为一点，化作那一道璀璨剑光袭来。


    如一颗落日流星，破碎重重虚空，威势恐怖的一剑，直袭段凌霄咽喉。


    几乎在须臾间，剑锋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咫尺之遥，速度和威势太盛，已是避无可避。


    “锵……！”


    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色窄刃长刀，刀身突兀挡在那道剑锋之前。


    “轰……！”


    巨响声中，两人同时震退。


    “哼，你终于还是出刀了！”


    中年美妇冷哼一声，眼中战意更胜，仿佛要将这千百年来的怒火，在今日完全宣泄出来。


    “唰唰唰……！”


    剑光如瀑布流火，席卷天地，剑光快到极致之下，将这片苍穹化作囚笼，笼罩向段凌霄。


    一旁观战的赵恒见状，也不禁暗暗咋舌。


    他三系同修的，加上早已经达到神婴境的功力，真实战力也差不多达到了神婴境后期，但他估计，若是对上这个女人，自己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这女人不仅实力强悍，还有怒气值加持，实在凶猛得紧。


    目力透过漫天剑芒，看向虚空中心的段凌霄，面对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恐怖剑势。


    他的脸色回归平静，甚至缓缓闭上了双眼，反手握住那柄墨色刀锋，斜斜地指向地面，摆出一个诡异，却极其玄妙的姿态。


    “斩！”


    一声轻叱，从他口中吐出，手中刀芒一闪，似乎只是缓慢地一刀斩出。


    “轰隆……！”


    下一瞬，天地剧变。


    段凌霄周身竟然涌现出无边刀气，迎面撞向那些剑光，如湍急的火焰岩浆，撞向风暴中的巨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虚空一片紊乱。


    但在下一刻，一切回归平静，漫天剑气被段凌霄一刀抚平，风浪之中，唯有那一袭青衣飘袂。


    望着那道持刀而立，神采飞扬的身影，中年美妇的目光，微微一怔，仿佛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那年，那刀，那人！


    然而，回忆过后，却勾起了更大的仇恨。


    女子眼中寒光闪烁，一人一剑，疯狂向着段凌霄轰杀而来。


    段凌霄持刀迎敌，刀锋虽然犀利，刀光亦是快到极致，却依旧是只守不攻，将对方的攻势牢牢抵御。


    见此情形，赵恒再次皱了皱眉。


    他和段凌霄都是用刀，而且同样修炼继承了三绝传承，自然清楚三绝传承的精髓，其实是只攻不守，刀势霸道。


    段凌霄反其道而行，固然是不想伤害对方，却是强行扼制了自己的刀势和刀意，时间短些还好，战斗持续太久。


    这些刀势和刀意压制不住，若不释放出去，就会损伤自身了。


    而那中年美妇，显然不肯就此罢手，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伤不到段凌霄，她干脆不讲招式，抡动宝剑只是猛劈猛刺，毫无章法，只有满腔的怨念与怒火。


    段凌霄依旧一味抵挡，绝不还手，但手中刀刃之上，积蓄的刀势却是越来越汹涌。


    到最后甚至连他都有些驾驭不住，刀锋震动，难以抑制嗜血杀敌的冲动。


    “林道友，别再逼我了，我不想伤你！”


    段凌霄竭力压制着出刀进攻，释放刀势的冲动，疾声劝阻。


    中年美妇却是恨恨说道：“段凌霄，别压制你的刀意了，出手吧。


    反正你又何曾真的，在意我过我生死安危，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小蝶……！”


    “看剑！”


    中年美妇一道蓄满能量与怒火的一剑，狠狠撞击在段凌霄的刀锋之上。


    “嗡……！”


    那一剑蕴含的炙热威能，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引爆了段凌霄手中刀锋，积蓄的恐怖刀势。


    段凌霄终于无法再压制这一刀。


    “喝……！”


    一声暴喝，他手握刀柄，仿佛举起昆仑泰岳，刀锋撕裂苍穹，以霸绝无匹之势，悍然斩出。


    那一瞬间刀势爆发，将三绝传承，绝人、绝地、绝天的威势，彻底爆发。


    令那中年美妇都在一瞬间呆滞，手中积蓄的剑刃之威，都已被这一刀撕裂，甚至她手中宝剑都被直接震飞，眼睁睁看着那一刀朝她落下。


    那一瞬间，美妇瞳孔收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却是归于解脱般，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竟是不躲不避，想要直面这毁灭一刀。


    “噗嗤……！”


    刀锋斩入血肉之躯，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美妇的脸庞，但她却诡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竟没有任何痛感传来。


    她一愣过后，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她的眼前，是段凌霄那张，虽经饱经风霜，却依旧英气勃发，棱角分明的面庞。


    此时他的一双眼眸，一如年轻时初见自己那般，神情专注而笃定，明亮的有些灼人。


    美妇不禁面上微微一红，眼帘下意识的低垂，目光却触及到了段凌霄握住的，那柄近在咫尺的战刀。


    那柄本该斩在自己身上的冰冷刀锋，此刻却没入了段凌霄的胸膛。


    长刀洞穿了段凌霄的身体，那滚烫的鲜血，是从对方身体溅射而出。


    尽管段凌霄的面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尽管那股恐怖剑势，洞穿了他的身体，在他体表撕裂出道道狰狞裂纹。


    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干涩地开口。


    “小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误伤了你，这一次我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