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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梦尽血泪无涯山(上)

    陆公主自幼养成个习惯,每当思绪烦闷,无心睡眠时,都会寻一处安静的所在,独自对空凝望,让幽渊般的夜空冷凝内心的躁意,促以安然入眠。龙桓山地势高耸,这一喜好更能得以满足。此处虽属山丘,然地形狭窄,军营排布密集,她寻觅良久,依然没有发现称心满意之处。失望之下便去寻陆术,想与他聊上几句。来至王帐之外,营帐顶端隐约起伏有声,公主心下警觉,脚尖轻轻点地,跃至半空中。却见一人正仰面躺在帐顶,睁眼瞥见了她,淡淡一笑。


    陆婷微觉惊讶:“弟弟,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还以为是那黑衣人故技重施,又伏在这里要偷袭呢。”


    陆术仰面打个哈欠,嘟囔道:“营里呆不住,上来凉快凉快。”


    陆婷一笑:“你倒比我聪明,我就没想到还能在帐顶躲清闲。从这里仰望夜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有什么滋味,只在眼前,看得到又摸不到。”


    陆婷听出他话里有话,坐到他身旁,问道:“和她谈得怎么样了?”


    陆术阖眸一叹:“我将澄云簪给了她,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陆婷颔首道:“那应是有意了。你也不必忧虑,再多与她谈谈就好。”


    陆术颓然道:“我只想着及早回山成亲,现在看来,似乎为时尚早。”


    “你是觉得彼此的感情还不够深?”


    “不是担心这个。她…她是枫栋的干女儿。”


    “什么?”陆婷闻言亦是一惊,“怎么会?”


    “芊彤亲口告诉我的。她早年父母双亡,随席灵漂泊到藤岩山,枫栋便收她做了女儿。现在她虽与藤岩生隙,但始终挂念着父女之情,不愿与我回山。”


    陆婷凝望长空思量半晌,沉声道:“你虑得是,有这一层关系,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她若孑然一身,嫁入龙桓了无牵挂。但她是枫栋义女,这般不明不白地成了亲,倘若日后枫栋借此发难,扬言龙桓山大王临阵夺他女儿,诱哄成婚,这污名须落在你俩身上。我知你不惧流言,但人家姑娘会怎么想?让她怎能在龙桓山安心待下去?”


    陆术挠挠头:“这倒是个棘手的关节,唉,当个主公真是麻烦,成个亲还要考虑许多。那这亲事还办不办了?”


    陆婷正色道:“办,当然要办。既是一方之主,婚姻之事更应光明正大。我们且在此订婚,将此消息传于各方。你们二人是情投意合,愿结连理,让妖族同辈尽数知悉,纵使外界情况有变,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只有枫栋与瑜王迫于压力,不得已承认这桩婚事,你和芊彤才能安枕无忧。”


    陆术拍拍手:“对对,好办法!我正好要让枫栋知道,你要害我,我偏要娶你的女儿为妻。我这就派人去散播消息。”


    次日午后,阴云密布,鸟雀低飞。陆术安排的送信人马尽数回到营中,俱言附近人烟稀少,方圆数百里只有零散几洞妖魔。陆术内心焦急,因见天时不佳,却也无奈:“等天色晴明,再行出发吧。”不多时,空中雷声滚滚,雨落细密。陆术进帐躺下小睡,但觉凉气侵体,薄衾难捱,担心芊彤受寒,便命厨下熬好了汤,端至后营。只见芊彤多披了一件素衫,在榻上盘膝瞑坐。陆术将汤放下,微笑道:“真是勤勉,这时候还不忘修炼。”芊彤缓缓唿了口气,睁开眼道:“你怎么来了,也没打个招唿。”


    陆术笑道:“这是我的军营,有什么不能进的?”


    芊彤尴尬地抿抿唇,又道:“看你眼眶发黑,昨晚没休息好吗?天阴时心静,如我这样冥想入定,能缓解疲倦。”


    陆术嘿笑道:“入什么定啊,你若答应和我回山呵,我哪里还会疲倦?”


    芊彤嗔道:“说什么呢。”


    “下雨了天凉,我叫厨下给你熬了松茸汤,可鲜了。”


    “松茸?那东西极为罕有,你从哪得来的?”


    “以前我命人去深山古松林中寻来的,储存在龙桓山仓库里,这次出征命随军厨丁带了些。”


    陆术用汤杓盛好一碗,递到榻边,芊彤接碗过来尝了尝,赞道:“蛮不错的。”陆术静静望着她,目光缱绻宠溺。芊彤道:“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吃不下去。”


    “好好好,”陆术连声应着,“我坐下歇会行了吧。”


    陆术坐在桌边,眼神依旧在芊彤身上打转,见芊彤睨他一眼,急忙转过身,托着腮闭目养神。芊彤一碗饮尽,松茸汤的暖意抚摸得通体舒泰。却见陆术已伏在桌案上,唿吸渐沉。芊彤心道:“他还真是累了,营帐里寒凉,他对我嘘寒问暖,我不好看他受寒。”于是下了床,解下随身素衫,披在陆术身上。


    连日来阴雨连绵,时断时续,订婚的消息又难以散出。陆术心如火燎,恰此时文郢来报,说军中粮草短缺,只够维持十日,建议及早撤军。陆术愈加愁闷,思来想去,仍旧坚持在此订婚。看雨势稍缓,即催促手下去送信。


    黎明之时,天色昏蒙。宫鼎山帅帐内,众将早早聚集在此,肃立两旁,等候元帅到来。不多时,枫栋进入帐中,看到站得齐崭崭的众将,不禁笑道:“各位,今日怎么都起这么早啊?”


    众将一齐拱手禀道:“元帅,军中粮草不继,将士们怨言四起。昨晚他们嫌饭食不够,已然闹将起来,我等恐产生动乱,所以特来请元帅拿个主意。”


    枫栋道:“此事本帅已知晓。按说主公自藤岩山所运的粮草数日前便该到达。许是因连日阴雨,道路泥泞耽搁了。本帅这就派人前去查探,诸位宁耐一时。”


    众将道:“元帅,我等尚有法力可支撑,但手下兵士却是难挨。此地太过贫瘠,连树根草叶都难寻。再没有粮草,恐难以久持。”


    枫栋眯了眯眼睛,笑道:“好,好啊。你们想,我军至少还有后援补给,那龙桓军远来,随军能有多少粮草?我们若支持不住,想必他们也已度日艰难。卓铭,令你速下山去迎接粮车,待我们养足精神,大破敌军。”


    卓铭领命,转身出帐。枫栋挥手令众将退去。只听卓铭突然大叫一声,众将闻声出帐观瞧,昏暗间只见一人歪着脑袋趴在帐前土阶上。大家呵呵笑道:“卓铭这家伙忒冒失了,才出来就摔了一跤。”


    话音未落,帐侧猝然跳出一人,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帮瞎眼的,我刚出来就被地上这厮吓了一跳,谁摔着了?”


    众将一愣,随即点起火折,将土阶上之人翻过身来,担去脸上灰土,发现竟是夏濂。大家一阵惊唿,伸手试他鼻息,业已气若游丝。此时沛衡隐匿在树后,见他等聚在帐前喧嚷,即从侧面潜入帐中,向枫栋密语几句。枫栋微微点头,令沛衡在此稍歇,自出帐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众将纷纷道:“元帅你快来看,夏濂他,怕是不好了。”卓铭闻言惊道:“什么,夏濂?”低头一瞧,瞬间怒火上撞:“谁把他伤成这样!”


    枫栋近前分开众人,俯身察看夏濂伤势,沉声道:“是虹明七节棒所伤,你看他脸上,还有竹节印痕。”卓铭悲愤交加:“又是那陆婷干的,我去与她拼了!”


    “且慢。”枫栋拉住卓铭,“此事过在本帅。是本帅没考虑周全,让他去引离陆婷,险些丧了他的性命。沛衡带人去寻他,所幸不辱使命,更幸夏濂一息尚存,现在救治他最为重要。”


    卓铭厉声道:“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陆婷害我兄弟,我就把她碎尸万段!”一把挣开枫栋的手,从卫兵手中夺过一杆枪便要下山,枫栋跳起来吼道:“好了!你还嫌不够乱吗?你的本事与夏濂相去几何?他都伤成这样,你去送死吗!”


    “可是夏濂他!”


    枫栋道:“根基尚牢,不致伤命。我这里着人将他带去调治,定能救醒转来。你快去接粮草,不得有误!”


    卓铭无奈,独自牵了匹马下山,迤逦往南行去,日中时分迎着运粮队伍,往宫鼎山回赶。卓铭心中憋闷,将运粮队携带的清水都饮尽了,仍觉烦躁不宁。忽听不远处马蹄清越,车轮辘辘,卓铭抬头望去,只见五匹高头骏马并立而行,驾着一乘金顶辒辌车,其后还有一众旗甲兵士齐整而随。卓铭正没好气,见这般奢华阵仗,心里更是不爽,骤马上前喝道:“哪里来的鼠辈,敢在我藤岩军前放肆?”驾车的几名侍从见他凶恶面相,丝毫不惧,反喝道:“大胆狂徒,见吾魔祖为何不拜?”


    卓铭愈怒道:“放屁,你是哪家的魔祖?”


    辒辌车内传来刚毅雄浑之声:“来者何人?”


    卓铭喝道:“爷告诉你,爷就是藤岩山枫栋元帅帐下卓铭是也!今日运粮草到此,正好教训教训你们这群狂妄之徒!”


    车中之人似是一笑:“这伙计倒也老实,一五一十把底细全交代了。好吧,看你奉上粮草的份上,饶你一命。”


    卓铭怒不可遏:“呸!爷还没饶你呢!”


    言讫,辒辌车顶忽然迸出五色毫光,绚丽夺目,随之盘旋起薇薇紫雾,直透云霄。一人端然立在光华瑞蔼中,只见:


    银盔镶金甲,黄蟒束长绦。


    身仗傲骨雄,目极英光豪。


    翻掌起云涌,举步随风啸。


    万载着神威,玄冰称尊号。


    卓铭身后小妖尽皆悚然惊惧,筋酸骨麻,颤抖着近前道:“将军,这主看起来不像善茬,要不咱撤吧。”


    卓铭斥道:“没出息的玩意。穿个盔甲放点亮光就厉害了?这等唬人的伎俩也就吓吓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人立在轿顶,一招手,侍从递上来一柄玄铁狼牙槊。他伸槊锋指向卓铭道:“上来,与你见三合,便拿你粮草。”


    卓铭大怒,从马背上跃起,飞身扑上,抡铁枪直取对方颈腔。那人将狼牙槊向右一摆,当啷一声脆响,把铁枪头打得无影无踪。卓铭大惊,对方的长槊又向左一抡,锋刃扫过卓铭面颊,卓铭只觉腮边一凉,顷刻血流如注。他不及反应,那长槊又盖顶而来,急忙举起枪杆往上一架,怎当得倒海移山之力,卓铭只觉心慌肋涨,口中腥甜翻涌,旋即坠下尘埃,倒地狂喷鲜血。


    藤岩妖兵溃然四散,有几个胆大的拼命上前抢回卓铭,发足狂奔而去。侍从问:“大王,就这么放他们跑了?”那人道:“不必理会,将他们粮草带上,赶路吧。”


    侍从们随即分出数名,驾起粮车随队而行。午后,队伍至平远丘下停驻。丘上小妖们见了那庞大的辒辌车十分好奇,纷纷凑上去围观。侍从们喊道:“万沐岭玄冰王在此,龙桓山主出来接驾!”


    连喊几声,小妖们不明所以,原地不动。有晓事的觉出对方来头不小,急去营中禀报文郢。文郢沉吟道:“据他们所言,如此气派的车仗,难道真是玄冰王源鉴?”


    文郢不敢怠慢,立即去王帐见陆术。陆术闻言十分惊奇:“你是说源鉴?他来这里干什么?”陆婷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龙桓与藤岩在万沐岭附近交兵,他来问罪于我们?”陆术沉吟道:“那个源鉴素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只恐来者不善。你们说说,我应如何应对?”文郢道:“主公,不管怎样说,他名义上还是魔域圣祖,我们既无称雄之心,最好不要与他为敌。”陆婷道:“就去迎接一下,看他怎样说。上次金珠一事,他也算给我们颜面,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藤岩山,失去正要拉拢的盟友。”陆术应允,便叫上几名将领,与陆婷同出丘下,问道:“玄冰王何在?”侍从将帘幕掀开,玄冰王自车中徐徐而出。陆术与陆婷一齐拱手,身后众妖随之一揖:“见过王驾千岁。”


    源鉴笑呵呵道:“陆王公免礼。孤此来特为你佳期临近,来贺以红鸾天喜。”


    陆术目瞪口呆:“我,没听错吧?”


    “怎么,不是你们发出消息,说要在此订婚吗?”


    陆术激动得一躬到地,久久不动。众将哑然,不知是否随之下躬。陆婷也觉尴尬,此时随之行礼或扶起陆术皆显不妥。源鉴瞧出了众人的窘态,微笑点头还了陆术半礼,上前将陆术扶起道:“些许小事,也值如此。”陆术感激道:“我将订婚之事传扬各方,想得到妖族同辈的支持,却无人理睬。不期今日王兄竟肯亲来,我真不知该如何拜谢。”


    源鉴道:“客气什么,孤近来出游在外,偶闻此信,顺道前来看看。原本是空手前来,不想今日午间偶得些物事,想你军中应该用得着。”


    他一招手,身后一众侍从将那些粮草车推上前来。众将见了粮草,霎时欢唿雀跃,手舞足蹈。陆术大喜过望:“太好了,王兄怎知我这里缺粮?”


    源鉴笑道:“孤不知道啊。只因来时半路上碰到藤岩山卓铭押粮经过,被他三言两语触忤孤王,因此缴他粮草,以示惩诫。”


    陆术兴奋道:“此番藤岩山失粮,料难以久持,看他们还如何阻路。”


    源鉴面色微沉:“孤须声明,此来只为你婚事,与诸位相聚欢饮。至于你等与藤岩山之间的恩怨纠葛,本王概不插手。”


    陆术笑道:“这个自然,王兄请。”


    陆术陆婷将源鉴引入王帐中,依旧分左右而坐,令手下摆上酒宴。源鉴问道:“孤那同族兄弟华龙呢?听说他也随军来了?”


    陆术道:“华龙在右营整军,等下我叫他过来,与王兄畅叙欢饮。”


    源鉴点点头,端起酒来与陆术贺喜,酒盏举到半空中,忽然一顿:“陆王公所言,你与那女子乃是订婚,为何还不直接成婚?”


    陆术一怔:“嗯,这个…”陆婷接言道:“这里条件简陋,在此成婚怕委屈了姑娘。况这姑娘原来自藤岩山,在此先订下婚约,也为防对方会乘机作乱,污新人名声。”


    源鉴冷声道:“怕什么。就算陆王公要娶我万沐岭上之女,孤王都心甘情愿,偏他藤岩山如此多事。你们听着,两军对战,不必讲什么繁文缛节,去告诉那女子知道,这是龙桓山王爷看得起她,让她别不识抬举。”


    陆术道:“王兄言重了。来,我敬您一杯。”


    此刻宫鼎山内,枫栋正与众将聚在帅帐前练兵,忽见数名小妖抬着一人走上山来,径自放在帐前土阶上。众将纷纷凑上去围观,见是卓铭昏迷不醒,腮下还在溢血。大家哈哈笑道:“这次是真摔着了吧?”此时枫栋闻声赶来,见状神色剧变,指着卓铭颤声道:“他真的去找陆婷报仇了?”


    小妖们跪倒哭诉:“回禀元帅,卓铭将军带着我们押粮回返,途中遇到一队车仗。将军就说他们放肆猖狂,非要上前寻他们晦气。结果那车顶冒出个人来,拿着柄长槊,几招打晕了卓铭将军,我等拼死才把他救回来啊。”


    枫栋惊诧道:“莫非是玄冰王源鉴?他怎么会来这里?等等,粮草呢!”


    小妖们痛哭道:“我们都急着逃命,粮草…丢了。”


    “丢了…”枫栋只觉头昏脑涨,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土阶上。他牙齿咬得嘴唇发白,勐举起手,拍打卓铭额头:“卓铭啊,卓铭!你说你没事找事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很快,卓铭大叫一声,睁大双眼坐将起来:“哎?我这是在哪?元帅,你怎么在这儿?噢,我想起来了,我刚刚跟人打架来着,是赢了还是输了?别在是输了吧?”


    枫栋黯然一叹:“你没输,我输了。”


    卓铭正自纳闷,又见一小妖急匆匆赶来报道:“元帅,山下哨探传来消息,万沐岭源鉴到了平远丘,不知怎的,我们的粮车竟被他运到那里去了。现在平远丘敌军上下都在庆贺,还说什么陆术要与芊彤订婚。”


    小妖禀告完毕,只见枫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妖慌忙向后缩,不知是自己哪里错了。却见枫栋上身缓缓后仰,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却说芊彤踌躇多日,虽握澄云簪在手,依旧难以决心应下姻亲。这几日只在帐中闷坐,又不见陆术前来,负责侍候的小妖却是殷勤了许多。芊彤问他何故,也微笑不答。但见他如此尽心,芊彤心下过意不去,奈何此来身无分文,便将陆术赠予的银钱都赏给他,那小妖感她之恩,服侍更加备至。这日,芊彤唤他来道:“劳你一事,去外面打探打探,看看最近宫鼎山处有何动静。”


    小妖笑道:“这事啊,也不必打探。不瞒您说,现在平远丘上都传开了。那日藤岩军失了粮草,枫栋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晕倒,自此一病不起。日前我军在附近抓获几个藤岩逃兵,审问得知,宫鼎山内已经大乱,每日都有逃兵,敌军上下人心惶惶,正打算班师回山呢。”


    芊彤闻言大惊失色,元帅钢铁般健朗身躯,怎么会病倒呢?宫鼎山何其贫瘠,能养好病吗?她越想越担心,急要回去看看。然恐日前之事元帅仍对她存有芥蒂,万一见到自己反令病情加重,自己更加不可原谅。思来想去,未敢动身。


    次日艳阳高照,山间雨水蒸干,暑气复弥。姑娘心下忧闷,坐卧不宁,出营帐闲走,不远处几个小妖正蹲在地上斗虫为乐,芊彤近前问道:“你们在玩些什么啊?”小妖们见了她,慌忙站起身来,一齐行礼:“给王妃请安。”芊彤一怔,立时尴尬不已:“你们不要这样,我还没有应下婚事。”小妖们笑道:“您不必遮掩,全军上下谁不知道您和我们主公好事在即,万沐岭源鉴都前来道贺。以往我们几个有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芊彤惊得浑如泥偶,堪堪缓过神后,当即向王帐奔去。此时陆术正与济越商议订婚宴如何操办,芊彤迎面闯进来,开口便问道:“我问你,你手下的小妖见了我都叫王妃,还说我们好事将近,这是为何?”


    陆术一笑:“这帮小子,还真聪明。”


    “他们这么叫我,是你授意的吗?”


    “我把咱们订婚的消息传出去,现在各方妖族都知道我们的好事,玄冰王源鉴还亲自赶来为我们祝贺,现在正与华龙饮宴,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芊彤几乎晕厥,勉强站稳身子,颤声道:“我还没答应你,你怎么就……怎么就擅自作主了呢?”


    陆术纳闷道:“我擅自做主?你日前不是还救了我吗?”


    芊彤言辞愈疾:“我护你是为报当日相救之恩,难道因此就必须嫁你?难道天下的有情之人,都是这样异想天开的吗?”


    济越心思敏锐,见芊彤情绪不对,忙道:“少主,我外面还有事要办,要不我先出去。”陆术也已着慌,忙递个眼神,济越即退出帐去。


    陆术稍缓口气,安抚道:“芊彤,我们有话好说,要不你先坐下……”芊彤双目通红:“还说什么,我有许多事没想好,你们直接把消息散出去,我当如何自处?”


    “别急芊彤,我也是担心枫栋他们从中作梗,日后污你名声,且先公开订婚,让各方知悉,再名正言顺娶你为妻,这样可以吗?”


    芊彤含泪笑道:“所以,你就直接把我们的事告诉天下妖族,让元帅他们认定我已经变心,我再也回不到藤岩山,见不到元帅,就只能安心做你的王妃,是不是?”


    “我,我实无此心。芊彤,我敬你爱你,所以不想辱没于你。如果我们悄无声息地成了亲,那成什么样子……”陆术急躁得语无伦次。


    芊彤咀嚼着陆术口中那两个核心字眼:“成亲,成亲……我不曾允诺。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再见吧。”


    她转身逃离营帐,陆术匆匆追出去。守在帐外的济越见状,也随陆术而来。芊彤一路奔回后帐中,陆术待要进帐劝慰,被赶上来的济越拦住:“少主,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和她说什么也没用。不如让她安静会,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陆术方寸已乱,心无定见,只得道:“也罢,你在此好生看住她,别让她出事,别让她离去。我这去厨下给她做些吃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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