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异己手综合症01
半小时后, 荀觉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膝盖上,坐在咖啡厅的卡座里,眯着眼打量对座面容冷峻的秦延肆, 以及秦延肆身后, 同样面容冷峻的四名保镖。就……很奇怪。
他来见自己的儿子,亲儿子,带了四名保镖。
荀觉忍不住皮一下:“秦叔, 不怕你这四位保镖是穿书者啊?”
秦延肆脸色阴沉,哼了一声:“谁是你叔?”
荀觉:“……”
三年不见, 这人还是什么脸面都不给他,他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 招手叫来服务生, 把一张金卡放在托盘里。
等服务生端着金卡走了, 他才又看向秦延肆, 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您不想攀这门亲,那咱们就算没关系了。在这儿默不作声地坐半个小时, 不合适, 我怕回头不知怎么跟你儿子、我媳妇儿解释。”
他说完, 站起来就要往柜台去。
秦延肆勐地一拍桌子, 震得咖啡杯哐哐响。
四名保镖立刻出动, 伸手将荀觉拦了下来。
荀觉和秦晷这事,从一开始秦延肆就是反对的。这两人在国外认识,不到48小时就领了证,事后才打电话跟家里报备,典型的先斩后凑。
荀觉好笑地趴到桌上,压低声音:“你就没想过,这不是我单方面能决定的事?”
秦延肆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看,你确实不了解他。”荀觉眉眼弯弯,整张脸都在发光。
秦延肆道:“荀觉,你现在也是组织的一员,老王头应该跟你说过,你的身份存疑。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混进来的,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组织现在正对你展开调查,这不是你能混进来的地方。你可能还不理解加入组织这件事的神圣意义,但我希望你的格局能放开一点,不要纠结在儿女情长的小事,更不要把组织变成你追求我儿子的游戏场。”
他笑着将戒指放下了,直视秦延肆:“你们高层人士说话,都爱这么打哑谜么,有什么事直说吧,秦局。”
秦延肆脸又拉长几分,强忍着怒气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你。”
秦延肆让保镖把他按回卡座里,搅了搅咖啡, 这才开了口:“荀觉, 你要清楚, 你的这份工作,可以说没就没的。”
荀觉摸摸脸颊,感觉那金卡像火-辣辣甩在自己脸上。
迟疑片刻,秦延肆重新坐回卡座里:“说吧,你要什么?钱、名,还是利?或者,我现在打电话给你领导,要么给你晋升,要么……”
秦延肆说完,站起身,让服务生把荀觉的金卡还回来,反手丢出自己的黑卡:“今天这顿我请,希望我的话你听明白了。”
这是秦延肆一向不喜欢荀觉的原因。
“不,你并不了解他。”荀觉说,“你只是看着这个人,知道他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可你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食物,睡什么样的床,想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秦延肆的面容柔和起来:“这是你们的结婚戒指,当年你开枪射向日初脑袋时,他还戴在手上,就连昏迷也紧紧捏着,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取下来的。荀觉,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们结束了,不要再缠着他。”
秦延肆眉心一跳,震声怒喝:“日初,你给我站住!”
荀觉瞥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手绢打开,白布里赫然是一枚银质的男式戒指,戒指内侧用花体英文刻着:x & q
荀觉眸光微黯些许,片刻再度笑起来:“还在啊。就十来万的东西,难为你保存这么久了。”
眼前人影一晃,他陡然收住话头。秦晷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黑着脸向卡座走来。
“走,这不就走了么。”荀觉高高兴兴跟着媳妇儿从卡座里出来,去牵他的手。
后来见到面了,荀觉的言行更坐实了他的猜想。嬉皮笑脸、油腔滑调,虽然有个正经的身份,但在秦延肆看来,这身份也有着许多不确定性,毕竟是没有意识觉醒的纸片人,哪哪都配不上他儿子。
说话间,秦晷走到了卡座边,没好气地用眼神剜他,带着点怒气说:“你还不走?”
“你知不知道不要紧,组织会调查清楚。我现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要求你,不要再缠着日初,你俩不合适。如果你还为当初的事感到一丝愧疚,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离他越远越好。”
秦延肆接到这通电话就不乐意,可他不乐意有什么用,结婚的是他儿子,他只能在还没见到荀觉的面时就先入为主,对这人产生了敌意。
荀觉差点被逗笑了,抱臂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进去的呢?”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出事了。
秦延肆眉头微蹙:“……我了解日初。”
“是啊,我好害怕哦。”荀觉面无表情地说。
后面半句他没说完,荀觉看他表情,猜他可能要说:“要么你就办个内退,从此去扫大街吧。”
秦延肆握着匙羹的手指紧了又紧,半晌松开,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推到荀觉面前:“你懂我的意思吧?”
荀觉还是老样子,油盐不浸。
这张脸刺得秦延肆脸色阴沉,秦延肆再度站起来:“既然你没有要求,那就到这里吧,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秦延肆正双手扣着西装的钮扣,闻言手一顿,回头眯起了眼打量他:“你有条件?”
“反正那个人不会是你。”
秦延肆道:“你再好好看看。”
荀觉陡然向后仰靠椅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用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顶了很久,才又再次笑起来,说:“怎么着,这是老丈人劝分手的戏码?”
他忍不住又笑起来,连双手都展平摊到了椅背上:“一杯咖啡就想买断你儿子的爱情,不知你是侮辱我呢,还是侮辱他。”
荀觉笑着站起来,学着秦延肆的样子理了理衣襟:“嗯,就到这里吧,我媳妇儿来接我了。”
“巧了不是,我也不喜欢你。”荀觉笑。
荀觉舌尖顶了下腮帮, 玩世不恭地笑起来:“怕是不合适吧,我好歹也是公职人员,你这属于限制人身自由了。”
荀觉对着光仔细看了,戒指有些变质,一些地方发黄变黑,内侧英文凹陷的纹路里有些微血渍,像是年代久远,洗不干净了。
那件事简直不可饶恕,秦延肆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是荀觉缠着秦晷不放。不然怎么就这么巧,两人好死不死做了邻居,还共同接手了两个任务。
他把“秦局”两个字咬得很重,于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情绪,秦延肆这才满意地勾了下唇角。
秦晷站住,片刻温温和和地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我跟谁在一起,你们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你懂什么!你现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秦延肆使个眼色,让保镖强行把两人分开,厉声道,“你搬家了,跟我走!”
秦晷:“……”
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难怪秦延肆把他反锁在荀觉的屋里。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安排人,说搬家,就给他搬了家。
秦晷站得笔直:“我有选择住哪里的权利。”
“不,你没有。”秦延肆一把扣住他胳膊,强势往外拽,“记清楚你的身份和处境。”
他什么身份和处境?
无非是还没度过考察期,依然处在组织的监视之下罢了。难道他们连他的私生活也要过问?
心底升起一股怒气,他牢牢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走。
秦延肆不容分说地拽他:“走!”
荀觉试图来抢人,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地拦住。
现在荀觉知道秦延肆为什么带保镖来了,还一口气带四个。
他眼睁睁看着秦晷被秦延肆按头塞进了车里。
行李和家具早就被秦延肆的人搬空,当秦晷坐进秦延肆那辆高级卡宴时,只看见小表弟抱着鸡,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
夏箕奇身边还坐着一名高大威勐的保镖,显然是防着他搞小动作。
小表弟胆都快吓破了,看见秦晷上车,松了口气,怯怯喊了声:“哥。”
秦晷冷着脸坐到了他身边。
秦延肆带着怒火从后视镜瞥了他俩一眼,没再说什么,吩咐司机开车。
两辆防弹车护着卡宴向城市另一端行驶,一路无话。
夏箕奇如坐针毡,小手手扒拉着前排秦延肆的座椅,试图解释:“舅舅,这事不怪我哥,纯属巧合……”
“你闭嘴!”秦延肆冷冷呵斥他,“你以为你就没事了?看看你写的什么报告!组织派你来,就是给你哥当保姆的吗?”
夏箕奇脖子一缩,委屈得快哭了。组织派他来,确实不单单照顾他哥生活起居,可他哥也实在没什么好写的,又不是他哥缠着荀觉,再说,就算缠着了,两人的私事,难道也要向上报告吗?
他小小声地抗-议一下:“那房子可是您买的……”
“你还有理了!”秦延肆声音扬起来,狠狠拍向座椅扶手,“发现问题为什么不及时汇报,你们把组织调查当成什么!”
“你骂他干什么。”秦晷一把将小表弟按回座椅里,望着后视镜里秦延肆怒气冲冲的脸说,“几百个摄像头还不够你们查?指望夏箕奇的眼睛比监控还厉害?”
“你!”秦延肆抬手就要朝他头上拍,想到他耳后那道疤,又忍住了,强压着火气道,“你这辈子,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组织给你这么好的待遇,从小栽培你,不过就是监视你几天,你哪来那么大怨气!荀觉是什么人?他现在是组织怀疑的头号嫌疑人,你跟他搅在一起,本来的嫌疑还要不要洗清了!”
“洗清又怎么样呢?”秦晷望着窗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像妈妈一样,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死在任务里?”
“……那是她的光荣!”秦延肆怒吼,“你不就因为那件事吗?你-妈妈死在任务里,我反而进了管理层,我每天忙得没时间照顾你,把你丢在隔壁赵家。你现在自己也开始接任务了,你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外面成千上万的纸片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能为了一时痛快,置他们于不顾吗?”
这问题有些尖锐了,秦晷抿了下嘴说:“在拯救他们之前,我也是个人。”
“日初,”秦延肆声音沉下来,“你要明白,生命是平等的,你有享受人生的权利,纸片人也有。你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
“我们是被选中的血脉,生下来就注定要意识觉醒,只有我们能窥视世界的真相,也只有我们能保护世界。你觉得不公平?对,我也这样想,我们为这个世界流血牺牲,可那些被拯救的纸片人不会记得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默默地出生,又默默地死去,多么可悲!
“可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卷入这场不幸,我们只能和同样血脉的人结婚生子,哪怕没有感情,也要把血脉延续下去,继续保护这个世界。日初,是你扰乱了法则,是你不顾一切非要和纸片人结婚,去追求你那可笑的、疯狂的、自私自利的爱情,所以赵拓死了,那么多队员死了,所以现在,连荀觉也觉醒了。”
秦延肆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儿子苍白的脸,后者沉默不语,垂下了眼眸。
秦延肆叹气,放缓了语气:“荀觉的觉醒很奇怪,你不要忘了,那件事里,活下来的不止有你,还有他。组织调查他是应该的,我也不希望你再和他走到一起。你们的婚姻没有得到组织认可,即使得到了,三年前在他开枪的那刻,也结束了。你要恨,就去恨这个世界,恨穿书者,恨你自己投胎技术不好,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
秦晷两手交叠着,不怕疼地抠着指尖的死皮。
半晌后他从窗外收回目光,直视秦延肆的脸:“是不是我要像妈妈那样死了,才能摆脱这个世界?”
“是!”秦延肆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
秦晷无声地笑起来,眼底的光芒却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可是世界不放过他。
他打开车窗,把手伸出窗外,感受风从指尖流动。
小时候,他每每坐车,总是喜欢这么干,他以为,抓住风的尾巴,就能抓住这个世界。
那样的话,世界会对他温柔一些吧?
他自幼失去妈妈,失去亲情。秦延肆因为工作忙,总是把他寄养在邻居赵家,他和赵拓一起长大,是赵拓告诉他,总有一天,会有人爱他,也会被他爱,会和他共度一生,让他喜欢上这个世界。
长大后他遇到了。这个人叫荀觉。
他吃荀觉的颜,第一眼就喜欢,后来发现荀觉也是如此。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干什么都很合拍,就像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被神之手分成了两半。
人们都说,爱情的深度和时间无关,没有人比他们更理解这句话。
他们火速去登记结婚,花1块钱手续费,绑定了未来100年的人生。
结婚证书还在,可秦延肆现在说,他们的婚姻不被组织认可,已经结束了。
秦晷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他扬着嘴角,拼命收拢指尖。
秦延肆喝道:“危险,把你的手伸回来!”
他没听,继续握紧拳头,然而还是抓不住风的尾巴。
最后,他的手被保镖强硬地拽了回来。
秦延肆给他安排的新居在城市边缘的风景区,依然安保严格,进门要刷三次卡。
房间里和之前一样,除了卧室和洗手间,布满了针孔摄像头。荀觉成为新的怀疑对象,不代表他的嫌疑就能解除。
他只默默扫了一眼,便坦然接受了一切,什么也没说。
秦延肆特意留下陪他和夏箕奇吃了顿饭,由于秦延肆始终黑着脸,饭桌上没人敢说话,全程只有夏叽叽“笃笃笃”地敲着自己的小饭碗。
秦延肆不时低头瞥夏叽叽一眼,夏叽叽转转眼珠,不敢动,等秦延肆目光移开了,它又开心起来,兴高采烈地继续敲碗。
秦延肆忍无可忍,用筷子指着它的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吃它?”
夏箕奇:“……”
见他哥不说话,他硬着头皮说:“叽叽是一只好鸡,我们把它当宠物养。”
“胡闹!”秦延肆“啪”地拍下筷子。
夏叽叽受惊,“咕”一声缩到秦晷脚边,秦晷默不作声,弯腰撸了撸它的鸡头。
秦延肆刚要发作,瞥见儿子脑后的伤,又想起医生的建议,说是养宠物对情绪恢復有帮助。
唉,算了。秦延肆在心里叹气,反正没有违反规定,养鸡总比养荀觉好。
秦延肆难得纵容儿子一回,将目光从夏叽叽脑门上移开了。
夏叽叽又欢快起来,有节奏地敲着饭碗,两只脚丫子左跳右跳,不多时就恢復本性,雄壮威武地跳起探戈来。
鸡毛满天飞,终于把秦延肆轰走了。
但秦晷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来抓它。
秦晷回到刚出院时的状态,整日地站在阳台边,俯瞰着这个与他没有多少关系的世界。
从新阳台是看不见海的,他就站到高高的栏杆上,一动不动地注视山脚下的某个点。
至于为什么是那个点,他不知道。
他只是喜欢站在栏杆上,让唿啸的风推着他空空荡荡的身躯,幻想着有朝一日,如同风筝似地被吹走,然后摔死在某个深山老林里。
夏箕奇被他吓个半死,拼了老命把他拖下来。这可是山顶,四十八层楼,摔下去,连骨头都要碎了。
“哥,你别吓我,你要好好的呜呜呜……”小表弟后怕地搂住他,嚎啕大哭。
秦晷什么也没说,阵阵疲惫涌上心头。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世界离他远去了,他像漂浮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一扇狭小的、雪白的天花板。
他怔怔地眨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上捆着拇指粗的麻绳,修长手指不听使唤地舞动着。
他费力地坐起来,扭头看向镜子里的人。
那是一个五官凌厉的男人,头髮削得极短,右耳后有一道子弹形的伤疤。
这是他吗?
他是谁?
为什么在这里?
他慢吞吞地走向镜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麻绳,不多时便解开了,然后他拿起洗手台上的牙膏,拧开盖子,把白白的泡沫挤到自己头上。
“……”
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男人咧开嘴,继续拿起唇膏,给自己化了个妖冶美-艳的妆。
“…………”
这时门外传来“嘀”的一声,一个穿护士装的胖女人挥着门禁卡走进来,对着他粗声粗气地大叫:“%%*%&¥……)#$**)_(*_ *_)*&(^*%!”
他皱眉,手依然不听使唤,一把夺过胖女人的卡,使劲地戳向嘴巴。
没办法,嘴巴只好配合着咬了咬,呸,不好吃!
胖女人鼻孔冒烟,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砰砰拍打门板:“(%¥……#¥……#%r(*)_*&%……*%*¥&#¥……%@¥#!”
他似乎有点明白胖女人的意思了,不听使唤的手一巴掌打在胖女人脸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胖女人捂着脸,叫得更生气了:“@¥!……#%#)*()——&())!”
但是他没理,沿着笔直而苍白的走廊走到尽头,顺着楼梯向一楼走去。
沿途有个沙马特造型的白胡子老头和他打招唿:“)&*)!”
他装作没看见,大长腿继续往前走,而手却紧紧拽住老头的胡子。
他没办法,只得学着老头的样子说:“)&*)!”
老头胡子差点让他揪下来,气鼓鼓地和他拉开距离,骂道:“……#@¥!&*¥%#!”
他回骂:“……#@¥!&*¥%#!”
老头要气炸了,抡起拳头:“&*(*%&¥&&(*)(#%)))!!”
眼看要打起来,胖女人严厉地将两人分开,赶着他下楼去。
他一路走下楼梯,走出建筑的大门,来到操场上,举目一看,不是他记忆中的地方。
或者说,他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记忆。
倒是他的手看起来比大脑靠谱得多,始终平举在身前,指引着他大步往前走。
胖女人在身后哇哇大叫:“*%&¥#%&%¥——!!”
他猜对方可能是想叫他停下,可他停不了,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一分钟后,手掌“啪”地拍在了某个圆润的翘-臀上。
翘-臀的主人浑身一震,惊诧回头。
哦呀,他笑起来,这是一张好帅的脸,他爱上了。
“##%¥&%*%*¥&#……#))!”他眉飞色舞地说。
荀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