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不能再犹豫了呀!”
主簿焦急地劝说:
“笮融、薛礼来势汹汹,城中人心惶惶,若不尽快采取行动,恐怕宛陵城危在旦夕!”
周尚望着满地狼藉,心中涌起无尽的苦涩与愤怒,他万万没想到,局势竟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都怪那姓陈的办事不密,走露了风声,否则大将军日理万机,又怎会把目光聚焦在这孙伯符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
可恨笮融、薛礼这两个狼子野心之徒,如今借着朝廷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向他宛陵进军,分明是想借机吞并他的地盘,取而代之。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周尚咬牙切齿:
“传令下去,即刻关闭城门,加强城防!召集城中所有将士,准备迎敌!”
“至于孙伯符……派人将他秘密送出城去,给足盘缠,让他好自为之吧.”
“这,太守,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激怒大将军?”主簿担忧地问道。
“激怒?事到如今还用激吗?”
周尚猛地瞪了一眼:
“我若就这么交出伯符,不仅对不起故友文台,也会让天下人耻笑我周尚忘恩负义,更是坐实了之前咱们暗中出兵拦截太史将军的罪名。”
“你觉得到时候大将军会轻易放过咱们吗?笮融、薛礼又会轻易放过这个趁势兼并我们的机会吗?”
主簿一听,确实也是如此。
如笮融、薛礼之辈早有觊觎太守之位的野心,之前他们帮助袁术拿下丹阳和吴郡,结果没有被任命为太守,就已是心有不满。
如今大将军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出兵理由,这些人定不会轻易放过,要拿他们的项上人头邀功。
而事实嘛,也确如他们所料。
“哈哈哈,大将军这一手借刀杀人玩的妙啊!”
吴郡曲阿城中,笮融捧着手中朝廷的加封文书,哈哈大笑,对左右说:
“他这既不用自己出兵,又能让咱们和周尚斗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真是好算计啊!”
堂下其族侄小心问:“叔父既知是大将军奸计,为何又要出兵配合,大张旗鼓的造出声势呢?”
“是计又如何?”
笮融再笑道:
“我闻大将军用人不拘一格,不像袁术那般看重门第出身。只要此番我能立下大功,灭了周尚,把宛陵纳入囊中,日后在大将军麾下,又何愁没有一席之地?”
说罢,他眼中又闪过一丝贪婪:
“再者说,就算与周尚拼个两败俱伤又怎样?”
“只要咱们能先进了城池,这宛陵城中的粮草军械便尽归我手,到时候大将军难道还能亏了有功将士?”
“咱们家的地位不就保住了么,往后我窄家就也是个两千石的名门了!”
其族侄仍是满脸忧虑:“可周尚在宛陵经营多年,城防坚固,又有薛礼的丹阳兵相助,强攻之下,我军恐伤亡惨重”
“强攻?何须强攻?”
笮融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伸手抚过案上的地图,指尖重重按在宛陵城西侧的山道上:
“你可知周尚那蠢货为了彰显所谓仁政,竟在城西开了条运粮道直通宛溪?凭咱们在当地的人脉,只要派人扮成流民混入其中,趁夜打开城门……”
他突然顿住,转而拍了拍族侄肩膀:
“而且薛礼那老匹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被陶谦打压,堂堂国相被驱逐过江,满脑子都是东山再起的想法,必不会放过这次翻身的机会,咱们这次打宛陵,搞不好还要跟他赛跑。”
笮融族侄诧异:“这,竟会如此吗?”
确实如此。
丹阳郡秣陵城中,前彭城相薛礼由于距离较近,已经先人一步开始了动员。
“天助我也,真天助我也!”
“只要拿下了周尚匹夫,我定要向大将军陈情,奏那陶谦恣意妄为之罪!”
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里,贾诩的便以几分书信挑起了江东内斗。
这便是朝廷正统的力量。
而见周尚危急,被笮融与薛礼围攻,本来已带着弟弟逃走的孙策突然又杀了回来。
攻城战已然打响,周尚突然在城头见到了孙策,顿时傻眼,痛心疾首说:
“伯符,我不是叫你逃走吗?这兵危战凶的,你怎地又自己跑回来了?!”
“周伯父待我恩重如山,此难因我而起,我又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孙策握了握手中佩剑,面色坚毅道:
“我愿率死士出城,袭那笮融大营,只要能挫其锐气,叔父便可趁机出城夹击薛礼!”
话音未落,城外战鼓轰然炸响,笮融军的云梯正呼呼啦啦的推进,一点点的逼近城头。
守城将士们的嘶吼声与箭矢的破空声相互交织,宛如死亡的序曲。
周尚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万万不可!你若有闪失,文台兄地下有知,我要如何向他交代?”
就在两人城上争执间,笮融城内奸细突然发作,抢夺城门。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完蛋了,咱们要完蛋了!”
守兵们顿时惊慌失措。
这时,孙策也顾不上与周尚争执,高喝一声,直接提剑杀向城门,与汹涌而来的笮融军战在一起。
冷兵器时代,有时一员猛将就足以改变战场形势,孙策显然正是这样的猛将。
城门口,面对节节推进的敌军,孙策挥剑如电,左右冲杀,竟以一己之力扭转了颓势。
在他的带领下,城门口的守兵们稳住了阵脚,甚至打出了一次反击,把笮融军逐出城外数里之地,不但彻底的粉碎了笮融通过内奸开城一举消灭周尚的企图,还一举震慑了隔壁的薛礼,逼得他后退数里扎营,以避其锋芒。
“伯符真猛士也,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周尚看着城外败退的敌兵,满脸感慨之色。
他就知道孙策武艺不凡,若能为己所用必是一大助力。
眼前的局势显然证明了自己眼光不差。
但是
“这下子,咱们虽然暂时渡过了难关,但大将军那里,怕是彻底没法交代了啊。”
一时间,周尚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