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韵正准备拿起酒杯喝一口的手一顿,不自觉地抖了抖,震惊地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拧着眉问:“你听谁说的?”
连她天天在邢氏公司都没听到任何风声,他一个不算相熟的人,怎么会率先听到这个消息?
猛得,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起这些天,许熠和苏落白之间的接触比较密,便下意识地问:“难道是苏路白告诉你的?”
许熠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拿在手中,往玻璃面上敲了敲,咬在唇角,似笑非笑看向她。
没说一句话。
但曲韵已经从他的神情中了解到,那很有可能就是苏落白和他说的。
那这个消息,也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紧咬着唇,手指攥住包包的皮,都皱得几乎要裂开来。
她已经没有这个时间和许熠在这个问题上,讨价还价了,她现在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插入到他们中间,让他们结不了婚。
她咬了咬牙,把包包摆到桌面上,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项目表,放在玻璃茶几上,两根手指摁在上方,推了过去。
“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但你还得尽快帮我。”
还在试图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这么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还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许熠摩挲着酒杯边缘的手,抬起,从玻璃桌面上拿了项目表,唇角的香烟冒着袅袅烟雾,他隔着烟雾,半眯着眸子打开项目表。
有些许烟灰落在项目表文件上,他随意地拂了拂。
相较于曲韵这会的心急如焚,一刻都坐不住的模样,许熠淡定的多了,从头至尾都不紧不慢,唇角勾笑。
明明是势均力敌的合作,怎么到了他这里,曲韵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被迫的跟着他的步子走。
“等我看看值不值得吧。”
许熠那只夹着香烟的手指,捏住文件资料的一角,掀开来,全神贯注地一张张的看过去。
酒吧里的闪烁着的五彩灯光,在整个酒吧大厅里旋转跳跃,各式各样的颜色,在许熠过分白皙到病态的脸上,映射得犹如清楚。
曲韵搁在大腿上的手,都攥得紧紧的,手背都因为她的用力而爆着凸起的青筋,坐在对面的许熠,眉头越皱越紧,陡然间气息阴沉,五官阴云密布。
曲韵见他脸色难看,越来越不对劲的模样,刚想开口询问一句怎么了。
“啪”!
他手中的项目表猛得被甩在桌面上,他怒目一抬,直直地朝着曲韵看去,阴恻恻问:“你特意过来一趟,做足了戏份,是来耍我玩的吗?”
“我什么时候耍你玩了?”
曲韵一怔,茫然地看向许熠,显然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她看看被扔在玻璃茶几上的项目表,再看看阴沉着脸怒瞪着自己的许熠,她懵圈之后,站起来,弯腰俯身,伸手去拿过来。
她忍住情绪,一页一页的翻看过去,如同许熠刚才看的那样。
可是这个项目,她在拿到手之后,也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这个项目表是假的,你就拿这样的来侮辱我的智商,嗯?”
最后一个单音字,尾音微挑高,他的声音与邢琨的完全不同,虚弱中带着尖锐。
“怎么会是假的呢?”
一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入了曲韵心里的湖泊,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她震惊不已,双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项目表,紧皱着眉头。
她的手,几乎在略微发颤。
从会议开始,到她主动要求接下这个项目,邢琨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倒是她拿下之后,他在会议室外,说的那句辛苦了。
如今忽然从脑子里跳出来,她只觉得胸闷气短。
许熠将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一圈,烟雾逐渐的扩散开来,那双茶棕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曲韵,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初步判断,曲韵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份项目表是假的。
“既然你不是你弄的,那你就该好好反省自己了。”
许熠咬着烟,往身后一仰,穿着皮鞋的脚,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两下,视线从曲韵刹那间苍白的脸上移开,转向酒吧舞池的方向,遥遥望着那堆尽情摇摆腰肢的女郎。
原本瞧着曲韵的身份,在邢氏集团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是跟着邢琨一起从最开始走过来的,关于工作,他们之间几乎应该是不存在公司机密的。
他想从曲韵这得到邢氏的有关走向和项目问题,应当不是问题。
而且正好,她有弱点,让他利用,她不会轻易倒戈。
权衡利弊之下,他做的这笔交易本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但谁知道,她怎么这么快就被怀疑上了,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地多了些轻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曲韵本就泛了白的脸色,听到许熠说的这句话之后,苍白得如同被刷了一层油漆,白得吓人。
她猛然间将手里捏着的项目表,塞入自己的包包中,最后一点儿没塞进去,她胡乱地往里一摁,拉链一拉,往旁边一丢。
她气得胸部起伏不止,将放在桌面上还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半杯冰凉下肚,凶猛灌下之后,整个人平静了不少。
“我真的不知道。”
她双手捧着冰凉的空酒杯,感受着那冰冷的刺激感一直从手掌心传递到她的心脏最深处。
项目表上的内容,她这会看到,才惊觉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异常,如果许熠没发现的话,这件事后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无法想象。
“看来我找你合作,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许熠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酒杯,与玻璃茶几相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嘴角一勾,极具讥讽。
曲韵咬着唇,听出来他话语里的意思,替自己辩解道:“这只是碰巧而已,这个项目本来不是我做的,他大概是不相信项目部的人。”
她想起会议室上,邢琨本来是打算让项目部的人接手的,只是她临时主动接了过来,她此刻还抱着侥幸的心里,他要针对的并不是自己,仿佛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似的。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许熠毫不留情地打破她最后的一点幻想,他起身从助理身上拿过外套套上,“没有下次。”
曲韵颓然地坐在卡座上,望着许熠离开,自欺欺人之后,心头满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