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一怔。


    老国公所言，可谓话糙理不糙。


    更让他惊愕的是，此次是老国公头一回站到他这边说话。


    且不论老国公所言全因婉悠是闻屿母亲，闻屿是他孙女婿的关系，要知道他们还都是皇子时，谁都想求老国公支持。


    颜家身为大景的开国元勋，如此地位在，求得他们支持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而今却不同了，他已是皇帝。


    老国公此般言说大抵还有要与他这个皇帝示好之意。


    抛开这两点，他还是乐得见到有人能支持婉悠为后的。


    蔡廷舟见新帝一直思忖不语，心道，新帝肯定不中意乔娘娘为后。


    遂再度拱手道：“皇上，臣与老丞相一般，觉得乔娘娘不能胜任皇后，更不能母仪天下。乔娘娘是皇上正妻不错，但大景是天下万民的大景，皇后人选不能让天下人笑话。民众大抵不敢真的来笑，但邻国就说不准了。”


    另有人道：“是啊，皇上，如今邻国来要求和亲，旁的国家也有结好之意。如此情况下，大景为旁国瞩目，咱们大景的皇后人选还请皇上再行考虑罢！”


    另有年老的大臣出列道：“皇上，老臣以为凌娘娘挺好，她也曾是皇上正妻，身份上也算符合要求。”


    一言出，不少人附和。


    人数还挺多，令龙奕与颜家众人惊愕。


    此刻的后宫。


    帝太后将凌氏叫道跟前：“你且去准备准备。”


    “姑母，怎么说？”凌氏疑惑，“莫非您说服皇上，立我为后了？”


    “昨儿，我使了点手段。”帝太后轻声道，“方才已有人来传话，说皇帝此刻就与大臣在商议皇后人选。倘若人选定下，当即就有人送来皇后冠服，命你去前朝接受百官贺拜。”


    凌氏闻言喜不自胜，福了福礼：“多谢姑母，多谢太后！”


    帝太后“嗯”了一声：“快去罢。”


    凌氏出了帝太后宫门，一路脚步欢快轻浮地往自个宫里行去。


    莫公公瞧见，当即回到皇太后跟前。


    “皇太后，凌娘娘她出了帝太后宫里，许是……”


    皇太后哼声而笑：“这对姑侄安的什么心，哀家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如今的天下是龙奕的，随他们去罢。”


    她才懒得管。


    “可是娘娘，倘若凌娘娘成了皇后，她们姑侄联起手来对付您，您可就吃亏了。”


    “被你一提醒，哀家倒是反应过来。”皇太后想了想，道，“太妃这个妇人最不喜儿媳乔氏，你代哀家去传个话，就说哀家属意乔氏为后。”


    “是，娘娘。”莫公公应下，脚步匆匆地往前朝行去。


    待他到前朝殿外时，就听得新帝拍了御案，呵声道：“皇后是朕的皇后，朕方才册封是朕宣告尔等，并非听取尔等意见。”


    众大臣闻言皆惊。


    蔡廷舟神色几度变幻，尤其精彩。


    他揣度圣意出了错？


    可先帝时，他每每都是猜对的。


    龙奕沉声质问：“怎么，不来道声恭喜么？”


    颜家人起头，众大臣们跟随：“恭喜皇上封后！”


    龙奕“嗯”了一声，侧头吩咐新任内侍总管韩公公：“将皇后冠服送去，让皇后过来。”


    “是，皇上。”


    韩公公应声离去。


    见状，莫公公悄然离开。


    脚步匆匆地回到皇太后跟前，将所见所闻细细禀报。


    皇太后笑出声：“你瞧瞧，都不必哀家出手，他们自家人都斗得不行，今后这宫里可热闹了。”


    另一边，凌氏对镜梳妆。


    等了好一片刻，见无人过来，便命宫女去门口候着。


    宫女见到韩公公带着一队宫女太监捧着从头到脚的皇后冠服，正匆匆而来。


    遂高兴回到凌氏跟前：“娘娘，韩公公来了。”


    “来了？”凌氏欣喜不已，急忙起身，“快，随我去迎接。”


    “是，皇后娘娘。”宫女殷勤扶住凌氏胳膊。


    主仆两人起身，出了寝宫宫门，身后还立着不少宫女。


    却不想，韩公公带领的那队宫女太监从她们跟前经过，脚步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还一个劲地往后行去。


    再往后往里是乔婉悠的寝宫。


    凌氏不敢置信，拔高嗓门脱口喊：“等等，你们上哪？不是来本宫这里的么？”


    “回凌娘娘的话，奴才们赶吉时，此刻去的是皇后娘娘宫里。”


    韩公公说罢，一扫拂尘，命宫女太监们加快脚步。


    眼瞧他们离去，眼瞧异常夺目的皇后冠服从她眼前经过，凌氏一颗心倏然沉落，转身狠狠扇了方才传话的宫女一巴掌。


    “娘娘。”宫女捂了脸。


    “你让本宫出了丑，今后本宫如何在后宫立足？”凌氏怒容满面，气得不行，“来人，给本宫把她眼珠子挖了去。”


    让她也瞎了，跟乔婉悠一样瞎才好。


    旁的宫女劝：“今日皇上封后，娘娘若行此举，怕是会惹皇上不悦。届时龙颜震怒，娘娘怕是会难过。”


    凌氏一听也对，却仍不解气，恶狠狠命适才传话的宫女：“给本宫跪下，自扇巴掌扇到本宫满意为止。”


    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巴掌声接连响起。


    那边厢，韩公公率宫女太监们到了乔婉悠跟前，行礼。


    宫女太监们由于端着托盘，遂屈膝。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乔婉悠含笑立着：“多谢公公。”


    韩公公道：“还请皇后娘娘此刻更衣梳妆，着皇后冠服，前往前朝谢皇恩，受百官贺拜。”


    乔婉悠颔了颔首，展开手臂，任由宫女们伺候她穿戴。


    不多时，穿戴完毕。


    乔婉悠便朝李嬷嬷伸出手：“扶本宫去前朝罢。”


    “是，皇后娘娘！”


    李嬷嬷高兴不已，轻轻扶住婉娘的手臂。


    出息了，出息了！


    当老妈子，当到她这个份上，那可是天底下老妈子之最了！


    能扶着皇后娘娘，还能前往前朝，那可是文武百官商议重要国家大事的地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朝大殿行去。


    途经几个宫前，发现有好些人站着瞧，乔婉悠虽瞧不见瞧她之人的人谁是谁，却也能猜到这些人眼里全都是愤恨与嫉妒。


    再行到凌氏寝宫外，她还听见有巴掌声响起。


    循声望去，好似有人跪着。


    “韩公公。”乔婉悠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