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转过身去,走回桌边开始自斟自饮。她今天表现出来的哀伤和失落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夹杂着自卑和悔恨。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于是毅然飞身步出皇陵,去找那欧阳元稹。冷月亦没有阻止我,也许她也希望今日她和欧阳元稹之间能有一个了结,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接近了欧阳元稹才知道,他武功和冷月相差实在太远,和狐狸的武功差不多,不知道他为何能够保证自己容颜不老。他看见我之后,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遂即出声道“月儿?你又易容了?”
我轻笑两声,福身道“女子寒霂凝拜见欧阳师叔。”
欧阳元稹仔细端详了我一阵子,遂即道“你师傅近来可好?”
我摇摇头道“之前本是好的,可师叔一入谷,二师傅就不好了。”
他神色一黯道“月儿还是不愿意见我?”
我忍不住出声道“二师傅并不是不愿意见到师叔,而是二师傅顾影自怜,自己已经三百岁,不是谈及风月的年纪了。又曾经嫁为人妇,怕师叔你嫌弃她。”
欧阳元稹这才松了一口气,含笑道“怎么会,若是我嫌弃她,也不会一得空就来谷中寻她。我欧阳元稹非卿不娶!”
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福身道“既然如此,就请师叔跟我走一趟。见了二师傅之后,你一定要速速表明心意,免得我二师傅又妄自菲薄。”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下了马之后与我同行。我疑惑道“师叔,你不带你的马一起过去?”
他轻笑道“哪里是我的马,不过是谷中野马中的一匹。我来的次数多了,它与我相熟,所以才助我寻人罢了。”
那黑马并没有上马鞍和嚼子,果真是野马一匹。.tw[]它用脸蹭了蹭欧阳元稹的肩膀,随后撒了欢的跑开去了。我在前引路,很快就到了皇陵门口,我出声道“你若是不撤开保护罩,恐怕师叔进不来咯!”
一阵碎裂之声过后,壮观华丽的皇陵出现在我们面前,欧阳元稹并未什么吃惊,只是不解道“即使月儿将皇陵隐去,可是我来了谷中无数次,每一寸地应该都已经找过了。为何从未来到过这里?”
我见他暗自神伤,不禁笑得前仰后合道“师叔可有听过鬼打墙?师傅不过是略施计,让你每次来到皇陵附近便绕开了,你才不得其门而入。”
欧阳元稹长叹了一声,遂我步入皇陵“月儿对武学的天赋确实在我之上,我二十岁时武功就已经大成,无法再突破。而师妹却精益求精,尽得师傅真传。”
我疑惑更甚,既然他武功已经无法突破,可是又为何能够青春常驻,并且破除重重机关进来山谷呢?将他引入后院,见冷月已经坐在桌边等他。
已经是妥协的装扮过了,绯红的花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扫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胭脂在脸颊上。一件清雅的白色素锦外裳,用金线勾勒出芙蓉花的样式,下面穿一条茜素红的罗裙,裙摆大且长,在凳子边上铺散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芍药。
欧阳元稹上前坐于冷月对面,冷月赶紧给他斟了一杯酒,唏嘘道“元稹,当年我爽约,你可曾怪我?”
他抬眼看着冷月,半响道“自然是怪的。”
冷月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纸。欧阳元稹一把握住冷月的手道“月儿,我知道你当时是有苦衷的。我可以体谅你,可以等你,我只怪你一声不响的奉旨入京。我在梨林等了你三天三夜,还是师傅来将我带回府中的。”
冷月泫然欲泣道“当年我无法抗旨不从,否则累及我全家的身家性命。我当时毅然决定连夜入京,不过是希望你对我死心,从此娶妻生子,喜乐安康。”
欧阳元稹一摇头道“我怎会另取其他女子为妻,我非卿不娶!即使下一世,我还要娶你为妻。”
我抱了一架古琴出来,盘膝坐下抚琴,轻轻唱道“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
谷中似乎只余下清澈的歌声,靡靡之音反复的回荡,一群水鸟扑腾着翅膀飞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