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色瑞尔历 3392 年</p>
(the year of emerald groves, -467 dr) 烂泥湿臭的气味弥漫在空中。</p>
奥罗斯汀[olostin]踩下长长楼梯的最后一阶。这个地下室潮湿而阴暗，成群</p>
的老鼠在远处隐蔽的角落里抓爬。</p>
“你来了。”黑暗中的一个声音开口道。</p>
“我应召而来。”奥罗斯丁回答。</p>
“你一直替我们干的不错。”另一个声音说。</p>
“从我们赐予你的知识和力量中你成长的很好，”第一个声音继续说，“你的</p>
匪徒们热切的破坏了所有乡村，你的名号激起普通人的恐惧。说真的，就算是</p>
大法师们也会被你惊动的。”</p>
“你们的友好确实令我受益匪浅，总有一天我会终结大法师的统治，那时我会</p>
对你们的帮助永远感恩戴德的.”奥罗斯汀向声音来源处鞠躬。</p>
“我们有个任务要交给你.”</p>
“你对统治阶级的法师的仇恨毫无疑问会推动这个任务的完成,”第二个声音</p>
补充道。</p>
“当然，”奥罗斯汀回答，仍旧弯着腰。“告知我你们的要求，然后静候佳音</p>
吧。”</p>
“一个叫暗影的大法师一直在开发一种新型的魔法，”第一个声音解释。</p>
“他把这种新的能量来源称为幽影魔网。”第二个声音插嘴。“这魔网可能正</p>
是大法师要用来摧毁我们的东西。”</p>
“需要我做什么?”奥罗斯汀问。</p>
“杀了暗影，别让他发现更多我们的秘密。”第一个声音干脆的说。</p>
“如您所愿。”奥罗斯汀回答。他挺直身体，转身走上楼梯。</p>
* * * * *</p>
“以奥罗斯汀之名，投降或死亡!”萨[cy]将火把丢向茅草屋，纵马穿过凯斯</p>
村[kath]。数小时前夜色就已降临，此刻月亮正好悬挂在高高的峭壁上。月光</p>
洒下，勾勒出山谷的一侧边缘。就在凯斯的南方边界燃烧起来时，上百匹马的</p>
蹄声也开始轰鸣在这逐渐亮起的夜晚中。</p>
萨面前的门猛然打开，一个还穿着睡衣的男人冲到街上，躲开着火的房子和大</p>
火。房子一侧的百叶窗也吱哑推开，浓烟汹涌而出，满脸灰烬的女人咳嗽着爬</p>
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幼儿。孩子的头随着母亲的剧烈挣扎而不由自主地大幅晃</p>
动。</p>
萨继续纵马，将村民都赶到村落北边的一角。凯斯村在那里靠着一片密林，近</p>
一半的抢掠团伙正聚集在那等着逃窜的村民。</p>
我们会把他们围堵起来，再抢个精光。萨想。</p>
他露出微笑。有钱的日子当然是好日子。</p>
前方传来尖叫。萨勒住马，停在一条死巷子门口。有两个骑手下了马，正将一</p>
个女人堵在里面。她只穿着条轻薄的白裙子，一手将一个紧紧缠着的东西抱在</p>
胸前，另一手在身后摸索着小巷的墙壁，不敢将视线从眼前的歹徒身上挪开。</p>
她头发蓬乱，干了的血迹或是泥泞顺着她的面颊勾勒出污迹。</p>
“嘿!</p>
”萨喊道，引过他们的注意。</p>
“下次再找乐子!你们听到卢姆的命令了，</p>
把人都赶到树丛里。我们没时间玩游戏。</p>
”</p>
两人骂骂咧咧的朝萨的马淬了一口，将注意力转回那女人。她尽可能缩的远远</p>
的，绝望的敲打着身后的石壁。</p>
该死的蠢货们，萨想，接着他驭马回到路上。</p>
.村庄从南边到树林旁只有不到三十间屋子，</p>
因突袭而陷入慌乱的村民们—持续</p>
不断的铁蹄轰鸣，燃烧的屋子，强盗们的呼喝---四散逃窜，很快掉入劫匪的圈</p>
套里。萨驰向树林，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只有他的马向前跑去。他</p>
的背和尾骨摔得很痛，胸口中央横过一条线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晃了晃脑袋，</p>
试图看清周围。一个巨大的躯体从夜色中出现，虎视眈眈的跳到他面前。那人</p>
举起手，萨立刻滚向旁边。一条沉重的铁链紧接着砸在地上。萨翻身站起，同</p>
时拔刀出鞘。</p>
那人把手臂举过头顶，将铁链转成一个圈，利用双手的力量获取离心力。这会</p>
萨的视线清晰了一些，能更好的看清袭击者。来人有一头杂乱的淡黄色长发，</p>
只穿了件黑色长袍，用一条绳子系在腰间。他赤着脚，脸和手上都布满伤痕，</p>
耳边的大伤口还结着深红的伤疤。他有着肌肉发达的肩膀，双臂可以轻易挥舞</p>
沉重的铁链。他的动作迅速，而且深思熟虑。</p>
萨在手里转动刀柄，金属映照着火光而闪闪发亮。他冲向前，金属响起锵然之</p>
声，他弯刀的刀尖扎入了地面。他勉强没有松开手，但铁链已再次盘旋而至。</p>
他听到嘎吱一声重响，随即眼冒金星，下巴失去知觉，口中传来血腥味。舞链</p>
人似乎忽然变得很高很高，萨意识到自己再次被放倒在地上。他忙放平身子，</p>
铁链随即从耳边呼啸而过。</p>
萨手脚并用的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向后爬去，和金发男人拉开距离。铁链再</p>
次砸中地面，将泥土甩到他脸上。萨向后翻滚，就势站起来，横刀身前。黑袍</p>
子的男人微微扼守，接着向前逼近。他来回挥舞着铁链，不断将铁链在双手间</p>
递换以保持其冲势。</p>
这一次铁链是从下方攻击。萨跳起来，在半空中水平的挥动刀刃。他的刀尖撕</p>
开了黑袍，在在金发人胸前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双足刚一落地，萨忙向后跳</p>
去，险险避开当头一击。铁链在空中飞舞的更加快速，看起来就像是形成了一</p>
面铜墙铁壁。</p>
萨抽出匕首。这是他唯一一件附魔武器。他左手弹转匕首，将刃尖夹在二指间，</p>
右手挥刀佯攻。金发人将锁链甩上来防御，砸向萨的刀柄。萨放低刀身躲过呼</p>
啸的铁链，接着扬起匕首。但舞链人太过迅速，他猛地改变方向，令萨失去平</p>
衡。萨勉强没有摔倒，年轻的强盗没有松开匕首，但不得不放低手臂以维持平</p>
衡。</p>
铁链当头砸下。萨跳向前，尽可能的贴近攻击者。他挥出弯刀，深深砍伤了金</p>
发人的腿，鲜血飞溅到他的靴子上。铁链调转方向，狠狠的砸在他背上，把他</p>
笔直的撞向黑衣人。年轻的强盗只觉自己撞上了一面坚硬的肉墙，弯刀脱手。</p>
接着地面迎面而来，他再一次发现自己倒在凯斯村肮脏坚硬的石地上。</p>
---老这么摔得我都烦了。萨边爬起来边想。</p>
他没能喘息多久，铁链就笔直的砸在他的身上。冰冷沉重的锁链卷上他的身体，</p>
和余下的铁链一起拦腰扣成环。强盗感到自己被拽离了地面，金发人完全把他</p>
提了起来，萨呻吟着，只觉得喘不上气。他努力保持清醒，向舞链人的脚踹去。</p>
他感到锁链被猛地一拽，从他身上解开。这个高大男子的力气太大,锁链扯开的</p>
拉力带的萨也滚躺在地上.他抬起头，金发人回瞪着他，皱着眉，嘴紧紧抿着，</p>
目光中满是憎恨。</p>
萨竭力向前挥动手臂，将匕首扔向舞链人。附魔的金属刀刃轻易穿透了脖子上</p>
柔软的血肉，</p>
露在外面的刀柄随着男人试图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抖动.鲜血顺着伤</p>
口渗透出来,金发男子摇晃着倒退一步,摸向自己的喉咙.他的眼神不再愤怒或恶</p>
毒,只余下赤裸裸的恐惧和迷茫.他抓住刀柄,把匕首拔了出来,立刻,大泼的鲜血</p>
喷涌而出.</p>
萨滚翻到一旁,慢慢爬起来.他向附近寻找自己的弯刀，发现它就躺在几码之外。</p>
他向它走去，这时舞链人跪倒在地，鲜艳的红色血液浸染了他的双手，他的眼</p>
中是全然的难以相信。没等萨拿回刀，他就面朝下的栽倒在泥土里。</p>
萨深深吸了口气，四下环顾。村里的房屋已彻底被烈焰吞没了。强盗们在镇子</p>
里肆虐的嘈杂和尖叫也已停止。他的马已跑得没影了，他咒骂起自己的倒霉，</p>
好死不死撞上那个甩链子的狒狒。他在周身摸了摸，判断了一下伤势。被铁链</p>
拽下马时留在他胸口的淤青已经发紫，他的背和尾骨都很痛，但还没坏。他被</p>
打掉了好些牙齿，但他的下额仍完好的能让他晚上在篝火旁享受晚餐。对他来</p>
说这样就足够了。</p>
收好刀，萨走近那个金发人。他的附魔匕首就躺在那人的指尖下。舞链人面朝</p>
下倒卧在他自己的那一大滩渐渐冷却的鲜血中。萨就着尸体的黑袍子擦干净了</p>
匕首。</p>
马蹄声盖过了稻草房顶噼啪的燃烧声。萨转过身体，抓着他的匕首。</p>
“这是场不错的战斗，if i do say so myself。”</p>
萨认出了这个声音—卢姆，劫匪团伙的队长。他驱马前行，停在尸体的正前方。</p>
“先生?”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淤青和流血的伤口。</p>
“我看到了整个过程。大多数剩下那群渣滓--”他朝身后森林里那群劫匪的方</p>
向挥了挥手臂—“都没法活着干掉这样的人。”</p>
“谢谢，先生。</p>
”</p>
萨低头看着自己的刀刃，无意识的转动它。</p>
“如果我的人都能这样打，那我们不需要其它奥罗斯汀的强盗就能拿下凯斯。</p>
”</p>
卢姆下了马，走到尸体旁。他踢了尸体的肋骨一脚，用靴尖把他翻过身来。</p>
那人睁着双眼但没有聚焦，大张着嘴，似乎在试图攫取最后一口呼吸。血液仍</p>
顺着他的脖子留下来，但已开始变硬结块。</p>
卢姆审视了一会尸体，说：“你知道，萨，我想我有个工作要交给你。明天早</p>
上到我的帐篷来，到时再讨论细节。</p>
”</p>
卢姆一脚踩在足蹬里，翻身上马。</p>
“现在，</p>
”队长说，</p>
“回到营地。其它人已经拿着村子的钱物了。</p>
”</p>
卢姆调转马头，再度朝向村子。</p>
“还有件事，萨，</p>
”他扭头说。</p>
“是的，先生?”</p>
“今晚在篝火旁好好享受，别忘了要你自己那份战利品。我们这次做了票大</p>
的。</p>
”</p>
“谢谢，先生，我会的。</p>
”</p>
* * * * *</p>
当晚的庆功宴真是棒极了。这次是他们抢的最多的一次。有个人找到了一个存</p>
货地，搜出了好几罐上好的红酒和一大桶蜜酒，足够让队里的五十多号人像葡</p>
萄园的修道士那样快活了。</p>
营火熊熊燃烧着。美酒四处流淌。人们谈论着这次洗劫的战绩，说着说着，他</p>
们的对手被描述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畏惧，他们盗抢的财宝被吹嘘的让最</p>
强的国王都感到艳羡。他们又笑又跳，互相吹嘘，直到都昏睡过去。因为这次</p>
战果非常丰厚，队长才允许他们这么尽兴。卢姆没跟他们一起狂欢，但第二天</p>
也没有把这些胡闹了一夜的家伙们早早叫起来。</p>
没错，当一个奥罗斯汀的匪徒正适合萨这样的人。只要不公然违反命令，他想</p>
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还有其他匪徒做同伴。他得到钱也得到酒，甚至偶尔还</p>
能得到一两个女士的青睐。一句话来说，生活很美好。</p>
* * * * *</p>
“你来得还真快。</p>
”卢姆夸奖道。萨在中午前醒来，在蓄雨桶里草草湿了下头，</p>
换了绷带后就直接来找自己的队长。</p>
“谢谢，先生。</p>
”</p>
萨并没有参过军，但他相信要尊重年长者。卢姆是这个强盗团伙的队长，至少</p>
比萨大上十岁。所以萨认为这个人配得上“先生”这个称呼。</p>
“请坐。</p>
”卢姆指了指他帐篷角落里的一个简陋的椅子。</p>
萨点点头，遵从了吩咐。</p>
就一个帐篷来说，卢姆这整洁又舒适。在中央支撑顶篷的主杆和另一角之间系</p>
着一张吊床，它对面是一套桌椅和一个大柜子。桌面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刀</p>
纸，旁边则点着一柄水烟。在萨坐下的时候,卢姆抽了几口烟。</p>
队长向前倾了倾身体，靠在桌子上。</p>
“萨,你在强盗团里呆多久了?”</p>
“一年左右，先生。</p>
”</p>
“就一年?”他问。</p>
萨点了点头。</p>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么说，但我为奥罗斯汀工作了 15 年，自己带队也将近 5</p>
年。</p>
”他靠在椅背上。</p>
“恐怕我记不得那些在我眼前出现过的年轻人了。本以为</p>
你跟队的时间要更长些，但看来我是把你和其他人弄混了。</p>
”</p>
卢姆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会。萨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p>
“萨，我不为他人的过错道歉。如果我的人被干掉了，那是他自己的错。</p>
”</p>
卢姆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然后凝视他的双眼。萨坚持了一会，但还</p>
是低下视线。</p>
“如果我不记得你在队里呆了多久，那只是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死</p>
掉。说句大实话，我甚至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对我而言，他们可能都叫‘萨’</p>
。</p>
”</p>
卢姆轻笑起来。萨没有笑。卢姆再次严肃的仔细审视萨。“我就直说了，萨，</p>
我有份工作要交给你。</p>
”</p>
“队长。</p>
”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p>
“这么久以来你和你的匕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而昨晚你也令自己活了下来。</p>
我期待，</p>
”卢姆说，</p>
“你也能顺利完成这个小任务并脱身回来。告诉我，你对我</p>
们卓越的领袖奥罗斯汀了解多少?”</p>
“先生，我知道他在为阻止大法师阶层的专政而战。</p>
”</p>
“真是精心准备的好回答，”萨吓了一跳，试图站起来为自己辩解。卢姆抬起</p>
手笑道：</p>
“没事的，孩子，</p>
”他说“你已经有了基本概念。</p>
”</p>
萨坐回椅子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被父亲训斥一般。</p>
“你想…阻止大法师的专政吗?”</p>
萨只能看着队长，不知这些话到底是为了要说什么。但既然这个人说了要谈重</p>
点，那他应该想好了如何说到那里。而那些对他忠诚的质问，对他年龄的调笑</p>
也开始让他火大。</p>
“怎样，萨?”队长提高了声音：</p>
“你相信我们为之奋战的东西吗?”</p>
“是的，先生，我相信。</p>
”</p>
萨咬紧了牙齿。他不认为他前天晚上的表现真有队长看起来相信的那么好，但</p>
卢姆他自己也说了，萨还活着。当然他并不该为了抢劫途中干掉一个熟练的战</p>
士而被训斥。可这次会面进行的太好，而现在队长又似乎在指责他是个间谍或</p>
是啥的。</p>
“好吧。告诉你，孩子，</p>
”卢姆平静的说：</p>
“我要你暗杀卢姆大法师。</p>
”</p>
* * * * *</p>
萨坐着狮鹫飞了两天才到达浮空城。大法师暗影住在卡尔瑟斯[karsus]，那是</p>
和萨以往所见截然不同的城市。首先，它是悬空的。但这还只是这座忙碌城市</p>
中最不足为奇的奇异之处。</p>
街道的两旁都有小水渠，扫帚们井然有序的自行工作着，将灰尘和垃圾一路扫</p>
入流动的水中。桥梁们将街道高举在宽阔的河面上，不止石弧的表面有行人通</p>
过，在它底下那面也同样有人在行走。法师们小心的抱着食物或书籍经过，当</p>
上下颠倒的两个法师交错而过时，彼此还会互相挥手打招呼。</p>
在一处城市公园，四个年长的长袍法师在空中自由旋转着，专注在漂浮在他们</p>
之中，约有 maidensthigh melon 大小的球体上。他们轮流移动球上精心雕琢的</p>
宝石，其中一人移动的路径，角度或速度就会因此变化。他们对之大笑不已。</p>
卡尔瑟斯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使用魔法，因为他们做的每件事都有违年轻的小萨</p>
所知道的世界和常理。孩子们在墙壁上玩耍，而不是在公园地面。水会逆流而</p>
上，有时甚至穿过空中。街道边的奇异管道看不到头尾，只是不停的将新鲜的</p>
清水送入整个城市。人们溜着幼年宠物龙穿过繁忙的街道，彼此招手微笑。成</p>
群的法师交谈着凭空出现，似乎毫不知道自己周围变换了环境。盒子袋子毫无</p>
凭依的在空中穿梭，向着各自的目的地飘去。</p>
萨试着让自己别只顾着傻呆呆得看。越过一座桥，穿过几个街区之后，他看见</p>
一栋高高的狭长的建筑。整个建筑外层布满了门，一个接一个逐层向上排列着。</p>
街面上一个雕刻的木标示写着“查尔斯门旅店[the charlesgate inn]”。高</p>
层的门里时不时飘出穿着长袍的法师，他们停在半空中，转身关上门。</p>
萨进入一楼，找了间房租了几天。他想在对峙前尽可能的了解他的目标。</p>
最好他能看书看得太专心而根本发现不了我。萨想。</p>
这是年轻刺客的唯一希望。在公开较量上，萨曾经在凯斯成功打败了那个技术</p>
娴熟的战士，但要单挑一名大法师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他不能干净利落的突</p>
袭得手，他就完蛋了。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后，萨意识到要完成这次刺杀任务，</p>
他只有一个机会。他决心要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一点。</p>
在萨来卡尔瑟斯前，卢姆曾带他看组织内库存的武器材料，让他自行挑选所需</p>
装备。他们有成架成架的剑，盔甲，弓箭，甚至一些萨从未试过的东西。他被</p>
交予的工作势必非常困难，但额外的装备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他只带了一个</p>
小十字弓，一些魔法皮甲，以及他自己的附魔匕首。他觉得最好轻装上阵。</p>
* * * * *</p>
萨轻易闯入了暗影居住的华丽砖塔。实际上，门上连把锁都没有。不想因过于</p>
过于自信而吃亏，萨极其小心的穿过了大厅，逐步检查陷阱和魔法咒文。光是</p>
慢慢地摸过大厅和爬过拐角，就花了他近一个钟头。</p>
他小心又小心，但长走廊里并没有任何陷阱。至少我没给轰成碎片，他想。绕</p>
过一个拐角，他进入了一间很大的、极其奢华的起居室。萨的劫匪天性敬畏的</p>
看着这些。也许卢姆应该让我来直接抢了这法师。光这屋里的财富就足够支付</p>
一百个刺客十次以上了。高背椅子围着雕刻华丽的实木桌子;窗户边安置着银</p>
质灯台，上面镶着魔法照明的石头;镶着宝石的枝形烛台放在书桌和餐桌上;</p>
数打靠墙立着的大书架上整齐的码着成百列精致的皮面书。</p>
房间对面墙上的门忽然打开。萨忙蹲下来，翻身滚到一只高背椅后。他屏住气，</p>
紧贴在家具上。沉重的脚步声震动着硬木地板。萨抓紧了他的匕首。他的受惊</p>
得先打住。</p>
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走过椅子。萨感到脸旁擦过了一阵微风，眼前是一片鲜</p>
艳的洋红，黄色和银色的混合。年轻人眨了眨眼，试图摆脱这让人迷惑的魔法。</p>
那片颜色离开了—但它们不是魔法。萨的视线清晰了，他看到那是女子裙上的</p>
花边。一个年轻的金发女子刚刚经过了萨的藏身处，她穿着绣花的厚亚麻裙，</p>
手里托着银盘子。她迅速经过他，走到身后的大厅里。她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向</p>
后隐去。</p>
萨坐了起来，门却再次打开。他急忙埋下头，但他知道这次一定被看见了。沉</p>
重的脚步再次穿过地板。萨在椅子后跃开，滚过地板，绕过一张桌子，猛地出</p>
现在来人身后。年轻的刺客将匕首划过一道弧线，向下切下，但他硬生生地停</p>
住了。同一个衣着光鲜的金发女子，明明刚从他面前经过，此时却再次站在屋</p>
子中央，只是这次她拿着一个大的银水壶。女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裙子沙</p>
沙作响，没有畏缩也没有理会萨。</p>
门又一次打开。萨急忙转身，举起匕首。金发女子第三次走进起居室，这次手</p>
里拿着个大盒子。她明亮的蓝眼睛笔直的看着前方，走向年轻的刺客。两道脚</p>
步声同时响在硬木板上，一道在前，一道在后。萨摇了摇头，他确信自己一定</p>
是中了什么魔法。他从女子面前跳开，重重的落到一张高级皮椅上，以在落地</p>
前得以缓冲一下。</p>
萨转身再次躲到角落里，审视房间寻找逃走的方法。两个金发女子，都穿着同</p>
样洋红，金色和银色的亚麻裙，一个人拿着水壶，一个人拿着盒子，继续若无</p>
其事的走过硬木地板。没人对萨有丝毫反应。她们穿过房间，走进走廊，专心</p>
将各自的东西送向目的地。年轻人站在角落里屏息看着她们。</p>
门第四次打开。另外两个衣着明亮的金发女子—相同的女子萨已经看过三次，</p>
而这些和她仍然一模一样--进入起居室，穿过地板，脚步声沉重的回响在房间</p>
里。萨这次完全没有躲藏，而这些女子完全无视她。他捡起本书，朝其中一人</p>
砸去。书‘砰’的一声砸在她身上，然后落到地下。女子依然毫无反应。</p>
如果她们不是幻觉，那一定是被制造出来的构装体[construct]。</p>
确认自己没中什么咒语后，萨继续进行自己的任务。</p>
房间的一旁有一道乡下的楼梯，萨避开金发傀儡，跑到楼梯旁向下走去。楼梯</p>
很长，越向下空气就越冷。陈旧的木台阶有些地方已经歪了，萨得小心的一步</p>
步下去，将体重从一脚慢慢的移动到另一脚，防止台阶忽然断掉。走下楼梯是</p>
另一条走廊。靠近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又一个鲜艳裙子</p>
的女子从屋里走出，穿过走廊。悄悄绕过视而不见的构装体，萨从门缝里看进</p>
去。他看到一张床，一半漂亮的也很凌乱的卧室。在他视野之外有个人正拖着</p>
脚走来走去，还有一个抽屉和一些纸。萨拔出匕首，紧贴着墙壁等待着。时间</p>
慢慢流逝。萨的额前渗出汗水。房间里继续传出懒洋洋的脚步声。</p>
一个抽屉被猛地关上，萨看到一个人走过来，坐到床边。方下巴，沙棕色的头</p>
发，绿眼睛，金属边的小眼镜，以及左颊上标志性的伤疤—这个人就是暗影。</p>
尽管比萨想的要年轻，这个人的特征和卢姆描述的相一致。大法师专心看着手</p>
里的一厚打纸，用一截炭条在上面圈圈点点。</p>
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将匕首举至肩高。他冲入房间，将附魔匕首</p>
向暗影射去。法师甚至没有抬眼。他只是挥了下手，匕首就停在了半空中。更</p>
糟的是，萨自己也动弹不得，他无法眨眼，甚至无法擦去额上不断滴落的冷汗。</p>
过了很久，暗影只是继续读他的资料，一页一页地仔细审阅，好像卧室里并没</p>
有什么被魔法定身的刺客。终于他结束工作，整理了下纸张，看向萨。</p>
“你当刺客还太年轻了吧?”他问。萨没有回答。这是他第一次的刺杀任务，</p>
所以他确实不知道这行当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估计如今也没机会去搞明白了。</p>
“没关系，”大法师安慰说，“你的年龄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试图杀我。</p>
现在呢?”他笔直的看着萨的眼睛。“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件事?”</p>
萨想唾弃这个人，表明自己对法师们的愤怒和蔑视，表明他认为他们用不属于</p>
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四处乱来最终会导致世界毁灭，但他不能动。他甚至无法</p>
移动嘴唇或舌头。</p>
“怎么了?”大法师问，</p>
“你不打算回答我吗?”</p>
法师笑起来，手撑着膝盖从床边站起来。他将空中的附魔匕首拿了下来。</p>
“很不错，确实很不错，”他评价道，“不过我不太用到这种玩具。”他走到柜</p>
子旁，把匕首放在上面。“我收集了一些，作为那些让我最感兴趣的刺客们的</p>
纪念品。但我一般不喜欢用它们。都是血以及--”暗影皱了皱鼻子，</p>
“不，魔法</p>
要干净多了。</p>
”</p>
他拿起了一个魔杖。它的顶端用一根皮带固定着一块透明的石头。</p>
“并且，</p>
”他补充道，走回萨身边。</p>
“魔法也更有趣，更有惩戒性。想想看，如</p>
果我只是用你的匕首捅你几下，当然你会觉得痛，但很快你就死了，你的痛苦</p>
也就终结了。而使用魔法--”他挥了挥魔杖，</p>
“我可以将你困在这水晶梨。你的</p>
前辈们将渐渐吸干你的力量，撕开你的血肉，你将死的很慢。</p>
”</p>
他朝仍无法动弹的萨亲切的一笑。</p>
“然而最棒的是，即便你死了，你的惩罚也不会结束。你会重生为幽影，你会</p>
作为以太生物永远的存在下去，再无法影响身边的物质世界。你不觉得那样更</p>
为恐怖么?”</p>
萨的喉咙咕咕作响，他竭尽全力的挣扎，希望哪怕能动一下手指也好。</p>
“是的，我相信你不喜欢，这种囚禁可比单纯死亡要糟糕多了。</p>
”</p>
暗影从门口转身走开，开始整理房间。</p>
“尽管我不想让你觉得将你困在魔杖里是件容易事。</p>
”</p>
萨继续挣扎，他现在可以挪动脚趾，也能咬紧牙关，这让他稍许有了点希望。</p>
“要完善这魔杖花了我很多年，</p>
”大法师继续说，</p>
“没错，监禁咒语本身很简单，</p>
我相信你现在痛苦的意识到了这一点。</p>
”</p>
大法师继续在房间里四处整理。</p>
“监禁并不难，但要将人类血肉转化为非实体存在却非常棘手，尽管并非不可</p>
能。</p>
”</p>
萨感到暖意开始回到手臂和胸口，他的脚也可以稍微移动了。</p>
暗影虔诚而敬重的看着魔杖。</p>
“就是这个小装置是我大半生工作的结晶。”他并不是真的在说给萨听，而更</p>
像在自言自语。“要知道我已经活了很久，对我来说，我们越是年长，很多事</p>
就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我猜这就是所谓的进步。</p>
”他轻笑起来。</p>
萨几乎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只要暗影再自娱自乐一会，他或许就能冲破禁锢。</p>
他宁愿在逃走中被杀也不想站在这像个白痴。</p>
“好了，闲谈到此结束。”大法师将注意力转回到年轻的刺客身上，将魔杖对</p>
准他。“我想我应该在解决你以前问出你的雇主。我不认为你是自行前来的，</p>
你太过年轻了。</p>
”</p>
暗影背后的墙从外向内炸开来，那个看起来是固体石头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木制</p>
的密门，石头颜色的碎片此刻飞溅到两人身上。</p>
萨被撞到了床边，暗影因为太专注于最初的刺客而没能防御新来的两只，结果</p>
也被撞的一头栽倒。食人魔毫不迟疑的冲入房间，痛殴倒地的大法师。锤子般</p>
大小的拳头砸在法师身上。两头野兽一起从两边对打他，然后其中一只停下拳</p>
头，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大刀。刀刃出鞘时发出滑腻的锵然声。</p>
萨自由了，他爬起来，拔出扎在身上的大片碎木。食人魔们完全不理他，但他</p>
们正挡在门口，把法师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萨向出口瞥了一眼。</p>
如果食人魔能那样进来，那说明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那样出去。他想。</p>
他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在他自我镇定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思绪转动起来。</p>
如果下面有更多的食人魔呢?如果它们使用魔法进入下层房间的呢?如果他</p>
也下去，会不会反被困住?</p>
“拽他起来，</p>
”拿刀的食人魔吼道。</p>
另一只停下攻击，咕哝着拽着袍子，把法师提起来。</p>
萨又看向门，比起楼下可能正徘徊着的不知名东西，他宁愿跟这些他已经看到</p>
了的食人魔碰碰运气。在他们要砍掉法师脑袋时，年轻人冲向门，希望能绕过</p>
两个正忙着干活的野兽和那眼看要完蛋了的法师，顺利逃走。</p>
他跑了两大步然后蹲下身子，打算穿过去。抓着暗影的食人魔刚好在这时后退</p>
了半步，结果撞上了正猛冲过房间的人类。两个刺客的手脚绊在一起，‘咣’</p>
的一声同时摔到地上—萨头朝下的栽进走廊，食人魔则撞上了门框。被他提着</p>
的暗影借势站了起来。</p>
魔杖在手，他旋即喊道“夏多米-尼阿茹帕-勒基茨!”并且把水晶端对准另一</p>
只正拿刀站着的食人魔。</p>
魔杖向食人魔刺客径直喷出一道暗灰色的射线。就在它要碰到站着的食人魔</p>
时，射线扩展开来，开始扭曲分裂。它在怪物身边形成一圈黑暗的旋风。而那</p>
些灰色的部分则独立出来，形成一个个人类的形状。幽影们有着拉长的尖细脑</p>
袋和细长的畸形四肢。它们旋绕着食人魔转动，不断加速。食人魔刺客则只能</p>
站在那儿高举着剑，畏惧而惊恐的呆看着它们。</p>
幽影发动攻势，冲向全副武装的食人魔，用仿佛凭空化成的利爪猛力撕扯着它。</p>
萨听见食人魔发出非常痛苦的吼叫，但它并没有流血，而是扔掉巨剑，缓缓瘫</p>
倒在地板上，像一袋马粪般发出一记闷响。</p>
萨爬起来，跑向楼梯。他受够了。他竭尽所能的发足狂奔，冲上楼梯，躲开衣</p>
着艳丽的傀儡，径直逃出门外。他一次也没有回头，直到他坐上了狮鹫，返回</p>
卢姆那时，他才意识到他丢下了自己的附魔匕首。</p>
*************</p>
翌日清晨，到达营地的萨一路跑进了卢姆的帐篷。</p>
“长官，我有非常严峻的紧急消息。”</p>
卢姆正坐在桌前吃早餐，年轻人狂乱的出现吓了他一跳，令他呛了一口饭。</p>
“众神在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叫道。忽然，他的语调又变了：“哦，</p>
萨!”卢姆站起，“怎么了，小伙子?你杀了那个大法师吗?”</p>
“不，先生，我没有。”</p>
卢姆一拳砸在桌上。“那你回来干吗?”</p>
萨开始告知卢姆这次刺杀未遂中的一切细节。他毫无保留，队长也从头到尾都</p>
听得非常认真。接着卢姆开始问他：</p>
“你确定幽影是从魔杖里出来的?”</p>
“是的，先生，我百分百肯定。</p>
”</p>
“众神啊。具有这种力量的魔杖能…”</p>
卢姆从桌后慢慢走出来，将手放在头两侧，在帐篷里踱来踱去。过了一会，他</p>
回过神，看着萨摇了摇头。</p>
“但你失败了。我该知道那个舞链子的不足以证明你是否能杀掉一个大法师。</p>
”</p>
“先生?”</p>
卢姆转过身，一口气说;“那个舞链者，孩子!我派他去测试你的。不然你觉</p>
得有那种能力的人会呆在凯斯那么闭塞的小村子里吗?”</p>
“是你让那个金发人来找我的吗，先生?但，我…我不明白。”</p>
“你傻么，小伙子?我把那个人安置在凯斯，雇他来袭击你的。</p>
”卢姆回答。</p>
“可…但是为什么?那个人差点杀了我。”</p>
“为了考验你是否足够加入刺客组织，”卢姆解释道，“尽管那明显做的不怎</p>
样。</p>
”</p>
萨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张口结舌。</p>
卢姆来回走了一会，这才注意到萨的样子。</p>
“孩子，别再抱怨了，你活了下来。</p>
现在唯一重要的是我们回去杀了暗影，夺走魔杖。”卢姆走向年轻人，把手放</p>
在他肩上。“虽然你失败了，但你向我们—包括我们的伟大领袖奥罗斯汀阁下</p>
本人—提供了一个真正能从那些傲慢法师的手中夺回世界的机会。”</p>
萨只是生气的盯着他。</p>
“孩子，若是我们得到了那魔杖，</p>
”队长向他解释，</p>
“我们可以利用它对付暗影</p>
和所有那些法师。我们试着杀他很多年了，而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个机会，可以</p>
用他自己的发明来对抗他。这不是很美好么?”他笑着拍拍萨的肩膀，“萨，</p>
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我派了这么多刺客去刺杀暗影，你是以唯一一个活着回来</p>
的。你该为此感到自豪。你也许是万里挑一的人，而现在你又得到了一个机会</p>
来完成你的使命。</p>
”</p>
萨推开了队长：</p>
“做你想做的，但我不趟这浑水。</p>
”</p>
卢姆眯起眼睛：</p>
“照我吩咐的做，不然就得死。</p>
”他朝萨逼近一步，手伸向佩剑。</p>
萨不肯退让：</p>
“你已经让我去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去。</p>
”</p>
队长飞快的抽出剑，出鞘时用剑柄笔直的打中萨的下巴。</p>
年轻的刺客摔倒在地，伸手试图止住脸上的血，同时躺在地上怒瞪队长。两名</p>
全副武装的守卫进入帐篷，双双拔刀在手。</p>
“带他回他的帐子，</p>
”卢姆命令，</p>
“确保他呆在那。</p>
”他重又看向地上的年轻人，</p>
“很快就要用到他—去完成他未尽的职责。”</p>
* * * * *</p>
两日后，卢姆派了一队卫兵把萨架到组织的兵器库。队长正在那边就即将进行</p>
的暗杀任务作简短训示。</p>
“我会私下随队通往，以确保这次我们能做到萨没有完成的工作。”卢姆高声道。</p>
他朝萨微微一笑，卫兵正解开他的绳子。“萨会同去，而我将一直监视他，以</p>
便给你们提供暗影的居所和习惯等必要信息。”他巡视了一遍面前集合的刺客</p>
们，“如果他—”他指向萨，“做出逃跑或任何其他逃避职责的举动，他就要被</p>
处决。我说的够清楚吗?”</p>
每个人都点头赞同。</p>
每一名刺客都分到一双能掩盖足声的靴子，以及一条隐藏身形的特殊斗篷，此</p>
外还有一个能抵抗部分暗影的法术伤害的护身符。</p>
“这些仍不能完全保护你们，”卢姆说明，“不过它们能避免你们被大法师直接</p>
盯上。”</p>
萨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假使第一次行刺时给他这些装备，那现在或许根本不</p>
需要再干一场。</p>
卢姆随后派发给众人每人一把轻型十字弓，一发弹药以及一把小匕首，然后</p>
便出发前往卡尔瑟斯。他们的计划是让萨带着大家潜入暗影的卧室，然后凭借</p>
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做掉他。</p>
“大法师不会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使用太极端的东西，”队长分析，“他极可能用</p>
上次对付萨的方法困住我们，或者施法让全队以为他是盟友再各个击破。我们</p>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一旦看见他就立刻发射十字弓。我给你们的箭附有魔法，</p>
确保一击必中。我只给你们一枝是因为失手就不会有机会射第二次。要不断干</p>
扰他，阻止他使用法术，这样我们才能活着完成任务。”卢姆轮流扫视每一名</p>
刺客的脸庞，“暗影一死我们就找出他的魔杖，然后逃离这里，设宴庆贺。”</p>
其他强盗因队长的自信爆发出一阵欢呼;萨则缄默不语。他知道事情没那么容</p>
易，大部分人—包括他自己—都回不来。他仅仅希望卢姆也在不归人之列。</p>
在暗影富丽堂皇的住所大门前，卢姆用他的军刀戳戳萨的肋骨，说道：“现在，</p>
乖乖带我们进去。”</p>
萨领着这支寂静无声、几乎全体隐形的刺客小队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进入奢靡</p>
的起居室。整个队伍悄然避过金发构装体，走下楼梯前往卧室。</p>
一如既往，大厅尽头门扇半掩，一缕光线从室内溢出。萨示意其余刺客前进，</p>
自己则牢牢贴住墙壁。刺客们听从指示，围着他守候在门的两侧。卢姆来到萨</p>
身后，朝等候着的士兵们点点头。一名刺客伸出手指比出一,二,到了三便冲入</p>
房门，众人也紧随其后,一拥而入。</p>
从他站的地方，萨只能看到众人离开大厅.加上他们都穿着特殊的靴子，之后他</p>
也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动向。他和卢姆队长等着听到搏斗声或者施法声，但里头</p>
一点动静都没有。沉寂了片刻后，一个刺客出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卢姆推了</p>
一把萨的肩膀,他只好比队长先走进去.</p>
卧室依然凌乱不堪，但食人魔破墙而入的大洞已经完好如初。其余的刺客站在</p>
四周，不安地左顾右盼，像是担心有什么隐形的东西会偷袭他们似的。萨朝墙</p>
壁走去，在放着自己附魔匕首的五斗柜前稍作停留。</p>
我宁可握着这把匕首战死。他想着拾起匕首。</p>
到达墙边原本密门所在之处时，萨把手放在记忆中门框的位置上，他的手指穿</p>
过了墙壁。大法师并没修好损坏的部分，他只不过在缺口处施了道法术。所以</p>
只要穿过幻象，就能到达后面的楼梯。</p>
萨直起身，走回大厅，示意卢姆过来。</p>
队长盯着萨问：“什么情况?”</p>
“暗影在这堵墙后的地下有个实验室，他在入口处施了幻象让我们以为这真的</p>
有堵墙。但如果我是他，我应该会加上别的防御措施。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躲</p>
在外边等他出来。”</p>
卢姆点点头，又把萨推出门。队长把刺客们布置在房间内各个战略位置上，然</p>
后拖着萨回到走廊里，在相对安全处等待着。</p>
数小时过去了，刺客们默默等待。终于，墙壁的幻象波动起来，有人进来了。</p>
暗影低头注视着手里精巧的仪器，丝毫没有注意四周。魔杖就插在他长袍的腰</p>
带上，他的脸上连一道被两只食人魔痛殴所该留下的伤疤或瘀青瘀斑都没有。</p>
向卧室里走了两步，大法师意识到有些异常，他开始施法。刺客们取出十字弓，</p>
法师尖叫着摔向卧床，没能念完咒语。</p>
萨看到法师跪倒在地，卢姆兴奋得喊了一声，握着匕首跳到房间里。暗影捂着</p>
胸口，低头看着地面。他出血出的相当严重。</p>
“瞧啊，瞧啊，瞧啊，”卢姆拖长声音说。他站在离大法师一两码外的地方，</p>
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这不是了不起的暗影大法师么。你知道我试着杀你多</p>
久了么?”</p>
倒在地上的人抬头向上看，同时悄声说完了另一个法术的最后几节单词。他怒</p>
瞪队长，魔法箭从他身上弹出，穿过房间，反射向那些发射它们的刺客。他们</p>
都摔倒在地，额上插着箭。暗影血流不止，伸出手来支撑住自己。他的皮肤变</p>
得非常苍白。</p>
“不。</p>
”法师回答，</p>
“坦白说，在刺杀我的问题上你有太多竞争者。</p>
”</p>
卢姆毫不浪费时间。他冲到法师面前将他推倒在地，一手从他腰带上拿走魔杖，</p>
另一手将刀锋顶在暗影的喉咙上。</p>
“那就让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卢姆，我为奥罗斯汀工作。</p>
”</p>
“对，</p>
”暗影剧烈的咳嗽着。</p>
“是的，我想起这名字了。很高兴认出你。</p>
”</p>
“相信我，乐子都是我的。</p>
”他转向萨，</p>
“这就是你说的魔杖?”他举起镶着水</p>
晶头的木杖，问。</p>
“看起来是，没错。</p>
”</p>
队长后退了一步，再次转向大法师。</p>
不再被一群刺客紧盯着，萨手持匕首冲向卢姆：</p>
“死吧，猪猡!</p>
”</p>
队长闪身避过攻击，但他踉跄着弯下一膝。</p>
萨再次向年长男子的背部挥刀，附魔刀刃切开卢姆的皮甲，在队长身侧留下一</p>
道长长的血腥的伤口。</p>
“你这愚蠢的傻瓜，</p>
”卢姆嘶嘶的说。</p>
他闪电般的抽出自己的剑，飞快地做了两次挥砍攻击。</p>
萨避开了第一下，但第二击正砍在手腕下，打飞了他手中的匕首。</p>
队长将魔杖对准地上的两人。</p>
大法师呼吸的很艰难，但仍笑起来：</p>
“你用不了它，你不知道启动它的命令。”</p>
“你错了，法师，我现在就用你的小玩意送你上西天，”卢姆俯视着暗影笑道，</p>
“讽刺的是你这辈子花这么多时间，就为了完善这么个工具—”他晃晃手里的</p>
魔杖，“—最后只不过是死在它手里。”</p>
“你根本不了解自己滥用的是何种力量。”他咳着说，嘴角有血丝渗出。</p>
“你也不了解。”卢姆伸直手臂，说出了萨在营地里告知他的密令，“夏多米</p>
-尼阿茹帕-勒基茨!”</p>
再一次，一股深灰色的激流从魔杖中涌出，笔直的扑向倒在地上的大法师，同</p>
时逐渐凝结成若干人形。随着它们前冲，幽影的蒸汽分裂成一个个旋转的团块。</p>
暗影本能的抬手护住脸，但这一次，幽影分裂成若干独立的漩涡，房间里满是</p>
扭曲摇晃的人形，所有角落都被黑暗充斥。</p>
扩张之后，幽影又开始聚集，围着卢姆队长形成了一个漩涡。</p>
卢姆尖叫：“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p>
“你还不懂么，蠢货?”大法师对他说，</p>
“你认不出这些幽影么?”</p>
“不，不，我不知道。</p>
”他来回狂乱的挥舞着匕首。</p>
“走开!</p>
”他叫道，</p>
“听着，</p>
别过来!</p>
”</p>
暗影从地上支起身子。“你就这么对待自己以前的手下么?”大法师问。卢姆</p>
面上一沉，动作也一时迟缓下来。</p>
“对，</p>
”暗影微笑。</p>
“我惩罚你那些刺客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变成幽影，禁锢在</p>
这魔杖中。而你刚刚释放了他们，令他们能为了报复自己永恒的折磨而向你复</p>
仇。</p>
”</p>
卢姆膝盖发软，他再度疯狂的挥舞起刀刃。</p>
“但你才是杀了他们的人!</p>
”他尖叫</p>
道。</p>
“他们并不指责我的正当防卫。他们怨恨的是你，是你派他们来杀一个大法师。</p>
你该学会不要招惹那些不在你掌控之下的力量。</p>
”</p>
卢姆开始疲倦，他的抵抗软弱下来。他的匕首也挥的慢了，幽影一次又一次的</p>
触碰到他。他摔倒在地，勉强抬起头，再次对阴影说。“就你们这种人来说，</p>
这倒是句好话。</p>
”接着他瘫软下去，头‘咣’的一声砸在木地板上。</p>
幽影们聚集在一起，绕着地板上毫无生气的躯体徘徊。一个深色的影子在队长</p>
尸体旁逐渐出现，接着它凝结着一个人类的形状，飘到空中，加入那团不断旋</p>
转的幽影。它们一起向下冲向仍握在卢姆尸体手中的魔杖。越靠近水晶，这些</p>
深灰色的烟雾状物体就逐渐收缩，最终像它们出现时一样，很快消失其中。</p>
大法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紫色的大瓶。弹开盖子，他飞快地喝干了里面的液体。</p>
一种奇异的白色光芒笼罩了他的身体，出血止住了。他看上去好了很多，尽管</p>
仍有些虚弱，尚未完全痊愈。</p>
他看向仍坐在地上，护着自己流血手腕的萨。“如我先前所说，要当刺客，你</p>
还太小了。我建议你换个职业发展。”说完这个，他就转身穿过幻影墙，回到</p>
房中。</p>
萨低头看着卢姆队长的尸体点了点头。他站起来，重新走上楼梯，绕过漂亮的</p>
金发傀儡，向外跑去。</p>